象高第這種從萬曆初年風氣尚正年代過來的老官僚,最看不起的就是除了涮聲望之外再不能做事的官員,在萬曆初年時由於高拱和張居正等人,加上考成法的威力,官員間風氣很正,什麼事都是假的,認真做事才會得到稱許。
現在則是反過來了,多少兢兢業業做事的官員落得個默默無聞,那些賣嘴皮子的清流反而了主流,一個國家不能沒有敢發聲的清流,但如果一個國家沒有幾個做實事的,全部是賣嘴皮的清流,那也不是很妙吧?
高第對哪一邊都談不上支持,此番出山也是想替大明做些事情……孫承宗去職之後看起來一時間朝廷根本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了。
待高第告辭出門之後,魏忠賢召來新任左都督的外甥傅應星,錦衣衛指揮掌南鎮撫司事侄兒魏良卿,這兩人都是魏忠賢的晚輩,人還算機靈,魏忠賢真正最信任的就是這兩人,除了這兩個晚輩外,還有魏誌德等魏家的人也被授給武職官位,但彼輩都是鄉間老農,不論是外貌還是學識都是死狗推不上牆,晚輩們還算年輕,帶在身邊給他們一些曆練,將來就算自己在宮中失勢了,好歹能有個養老的人……就算將來沒辦法當成倚仗,現在好歹也能幫著做一些隱秘事情,比那些外人要可信的多。
待傅應星和魏良卿兩人進來,崔呈秀和許顯純兩人也進來了。
魏忠賢和侄兒外甥著閑話,許顯純將近來辦的案子一一稟報給魏忠賢知道。魏良卿不住點頭,他執掌南鎮撫司,負責監視錦衣衛內部的行事,許顯純對魏良卿十分恭敬,口稱幹爹,日常的贄敬很多,所以魏良卿很喜歡這個錦衣衛指揮,對許顯純的報告,魏良卿向來都是很支持讚賞的態度。
“寧安大長公主之子李承恩已經招供,其盜竊乘輿物品諸事確實為真,應該是大不敬的罪名,刑部和大理寺擬斬,其可能畏懼國法,已經自經死了。”
許顯純笑眯眯的道:“遺下官莊三萬多畝,下官已經著人將那些莊子的田畝和佃農都清點清楚,委了管莊的人,每秋時送子粒銀到府上來,絕不會敢誤事的。”
“哦,這事做的好。”魏忠賢點了點頭,意思很是讚許。
魏良卿冷笑道:“一個故長公主的兒子,沒個爵位,也敢占著幾萬畝地。叫他投獻還敢口出狂言,公主的兒子怎樣,還不是叫咱們給收拾了。”
傅應星也笑道:“曆來就是這樣的,一朝有一朝的權貴,就象海浪一樣,前頭的浪歇了,也就該後浪占便宜了。死霸著不放的,不妨叫他們看看李承恩的下場。”
京師附近到幾個直隸府的田畝,隻要是三百裏內的良田,不是皇莊就是各勳貴太監家裏的地了,太監的地保不了太久,一般都是隨著主人的身故而被其餘的勳貴吞並。勳貴的田畝都是世代相傳,隻會越來越多,太監得勢了想要地,當然不會找民搜括了,民雖然好欺負,但這麼多年下來都是些邊角料了,大塊的田畝和好田都被勳貴給瓜分了,太監要地就隻能找勳貴去搶。
“咱家也不能不過日子。”魏忠賢感慨了一句,對許顯純又道:“這幾萬畝地一年出息是多少啊?”
“一年有六千到八千兩吧,還有一些土物土產什麼的,不值幾個,隻是莊農的心意。”
崔呈秀道:“大官要是嫌少,不妨加些田租上來。”
“嗬嗬,咱家也是苦出身,就不要為難他們了。”魏忠賢笑了兩聲,道:“楊麟那廝不是想當遼鎮總兵官?”
“是啊。”許顯純和魏良卿對視一眼,楊麟現在是署理遼鎮總兵,馬如龍被抓之後遼鎮總兵一時半會並沒有定下來,楊麟走了魏良卿的門路,已經送了一萬兩銀子,並且許諾成事之後再給一萬。
“公價”,也就是給魏忠賢的銀子是三萬兩,也就是楊麟想得這個遼鎮總兵的位子最少得花五萬。
還得打點兵部走應走的流程,估計六萬兩差不多能拿下來這個職位。
要是一般的總兵,多半是不需要花錢的,除非是幾個強力的將門互相爭奪總兵位子,不然的話循資曆選將,朝廷都有一定之規,資曆不到或實力不強,就算想花錢買也很難坐穩。
不好的例子就是大同總兵王樸,其是商人世家出門,根本沒有過硬的實力,花錢買的總兵官職位,在援助錦州之戰時率先逃跑,結果和他一起跑的吳三桂等人屁事沒有,他這種買的總兵就被推出來斬首示眾,以謝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