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參之事過後,這些禦史或多或少受到了牽連,現在也沒有太好的官場前途,於其在京師捱苦,不如還是繼續找到強力的金主來合作,閹黨肯定不需要他們,和記已經是龐然大物,如果在此之前還不顯山露水,複套的消息一傳來,這些官場上的爬蟲立刻嗅到了風聲,對和記的興趣大增。
“我也是老悖時沒用的人了。”劉國縉思忖片刻,道:“不過如果將來有有托到我頭上,傳個話是定然要的,諸位請放心。”
有這麼一句承諾比什麼都強,方有度等人都是眉開眼笑,至於有一些郎中或主事一級的官員,多半是想請劉國縉代為牽線與和記接觸,劉國縉便將李國賓介紹給他們,道:“這李國賓京師世代而居,也有生員功名,諸位和他打打交道也不壞,最少有什麼京師地麵上的事情,他肯定幫的上忙。”
眾人倒也聽過李國賓,其實每年的冰炭敬和記都會送上,不過眾官都不怎麼把一個商號放在眼裏,隻知道李國賓在勳貴和武官圈子,還有太監圈子混的還行,文官圈子來,對一個商號的掌櫃和假冒的生員不會太感興趣,但此時劉國縉一,眾人便表現的好象頭一回聽這個人一樣,對劉國縉的推薦大為感謝。
待劉國縉上了車,這些文官也並沒有散開,而是一起向劉國縉拱手告別,原本這些人都騎了馬或坐轎子過來,打算送劉國縉出城,現在田爾耕在車上,他們不是閹黨的中堅核心,身份夠不上,況且還是不願和錦衣衛都督走的太近,所以就在巷子口就向劉國縉拱手告別了。
待劉國縉坐上馬車,田爾耕看看外頭密集的人群,笑著道:“劉公不愧是科場老前輩,威望很高啊,這麼多人來送行。”
劉國縉心道:還不是托了張瀚複套的名頭?
嘴裏卻是淡淡的道:“不敢,隻是此去怕再不能返回京城,所以大家才份外客氣一些。”
姚宗文劈頭道:“客氣話就不必多了,劉前輩,我看他們是奔著和記還有張瀚來的吧?”
“這個我也不好啊。”劉國縉瞪著姚宗文道:“慎言,慎言哪。”
“無妨的。”田爾耕微笑著攔住劉國縉的話頭,意思是自己並不介意。
這時馬車往著西便門方向而去,車身隻有輕微的震動,田爾耕感受著車身的震動,感覺相當的舒適,他在此前隻是不得誌的武官,在和記送閹黨馬車時並沒有他的份。後來冒起之後和記與閹黨又做了切割,田爾耕怕犯忌諱,和記的東西都沒有碰。現在他是隱隱後悔了,還是得想辦法弄這麼一輛車,比坐轎子還舒服,何況還更有麵子。
價格方麵對田爾耕這種身家的官員來也無所謂了,隻是得要和記送一輛是最好,不是錢的問題,是麵子問題。
“我就直了吧,時間有限,一會還得去見魏公公。”田爾耕對劉國縉道:“複套之事傳到京師,坊間議論紛紛,各方各麵的消息都有。”
“未知魏公公是怎的?”
“魏公公沒話,隻是搖頭苦笑。”
田爾耕道:“京中百姓,當然叫好為多。有不少人想放鞭炮,魏公公令東廠和錦衣衛四處阻止,這事劉翁知道吧?”
劉國縉點頭道:“知道,不過實話實,百姓高興的多,士紳多半心情複雜。勳貴和武官不服氣的多,有不少人還他們帶京營去一樣能複套,這種夢話,聽聽就算了。”
田爾耕擺出了真心密談的姿態,劉國縉也就不介意幾句實話給對方聽聽。
“對,就是這樣。”田爾耕道:“百姓,商人,士紳,勳貴,各有不同的想法和看法。不過勳貴就算吹大氣的也隻是少數,多半的人還是感覺相當的震驚,現在還隻是傳言,宮中還在等延綏和寧夏巡撫的正式奏報,所以不少人還有僥幸的心理,都認為傳言未必是實。劉翁,你以為如何?”
劉國縉知道眼前這也是聰明人,對聰明又有實權的人不妨實話,當下正色道:“依我看,傳言多半是事實。複套這麼大的事,如果沒有實績和記沒有辦法吹這個牛,還有,如果火落赤沒有真的落在和記手中,他們也不會編造這個傳言,如果被戳破了,張大人這麼多年的形象可就是全毀了,得不償失,何苦來哉?”
“言之有理,有理!”田爾耕聽的一笑,道:“從現在看來,張文瀾不僅有一統蒙古的實力,而且也有這樣的想法。不瞞劉翁,自從和記在草原冒起之後,我們在宣府和薊鎮放了一些眼線,其實還是令當地的文官武將多打聽一些塞上的消息,他們距離草原近,總會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近來,聽商團團練調動相當頻繁,已有不少大軍從青城一帶往臨近察哈爾地方調動,這很明顯,和記不僅打了套部,底下還要針對林丹汗和察哈爾部,等林丹汗拿下來,整個蒙古儼然混元一宇,成為一個幅員萬裏的大國,又有張文瀾這樣有財力有雄心壯誌,且兵強馬壯的人為主導,不瞞劉翁,廠公私下裏談起來也是有相當的擔心。如果和記南下,可比當年的俺答汗還要難應付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