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兒哈赤還是騎馬在黃傘蓋之下,他的身材相當高大,年輕時他是一個相當高和結實的女真青年,儀表堂堂,從後世的流傳於世的畫像來看他是方麵大耳,高壯身材的漢子,在武人團夥裏他的儀表和身材很受重視和肯定,這也是當初努兒哈赤在李成梁府上當廝養的時候很受重視的原因。
以貌取人並不奇怪,哪怕是另一種層麵上的以貌取人。
現在努兒哈赤老了,老到身形都佝僂了,腰塌下來,頭上的暖帽下垂下來短短的一截辮,早就花白了,頭發相當的稀疏……老汗的辮有完全脫落的危險。
看著川流不息從冰麵過河的騎兵,還有大量的推車和爬犁,當然也有重裝載的牛車,努兒哈赤的眼中也流露出滿意之色。
不管怎樣,這一次收獲是很大,糧食很多,銀子很多,各種鎧甲兵器簡直堆積如山,加起來的總價值肯定過百萬了。
一隊包衣被穿著箭袍的旗丁趕到路邊,一一斬首。
所有的女真貴族看在眼裏,都是無所謂的樣子。
這些包衣明顯是累脫了力,並不是有意怠慢,但隻要他們敢停下來,先是鞭打,然後就是斬首,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從寧遠一帶到三叉河不到三百裏,已經死了好幾千的包衣。
還有一些藏起來的老人和婦孺,被發現之後都一律殺死了。
在怪笑聲中一顆顆腦袋被斬了下來,沒有人求饒也沒有哭叫聲,這些包衣見多了女真人殺人,知道求饒沒有用,隻會激起這些女真人虐殺的心理,也不能反抗,反抗肯定死的更慘。所以有時候並不是人麻木不仁,隻是選了最輕鬆的死法,反正要死,大家省些事更好。
在這樣的困苦和悲慘的人生裏,當刀光閃爍,血色噴賤之時,反而是這些漢人包衣最輕鬆的時刻了。
皇太極就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瘦的脫了形,但看的出來身形高大,手指的骨節看的出來很粗壯,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武人的苗子,可是現在太瘦,那是因為最近飽受折磨,體能耗盡又倍受饑餓的折磨造成的結果。
在臨死前,這個少年抬頭看,空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晦暗,沒有什麼好看的景色,但這個少年看的很貪婪,似乎要把一切都印在腦子裏一樣,他的嘴巴也張大著,拚命的呼吸著,似乎是知道一會就會停止呼吸。
一個旗丁拎著順刀站在這少年身後,皇太極幾乎忍不住要開口話,把這個漢人少年的性命留下來。
他並非出於憐憫,一戰殺死幾萬人甚至幾十萬人的事皇太極都幹過,沒殺過人或初次殺人的人會有心理負擔,但殺過幾萬人幾十萬人的人,人的性命在眼裏就隻是數字,或是歸於有用或沒用。
眼前這個漢人少年在皇太極眼裏算是有用的,培養一下將來可能是好苗子,替女真人攻城掠地,他可能現在會有恨,但時間久了就會自覺的用八旗兵的視角來對待明國和明國人,遲早也會成為嗜血的戰士和敢死的瘋子,隻要留下來就會有用。
可是皇太極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觸怒父汗了,攻寧遠不克其實是挫,八旗總算也沒死多少人,但父汗所向無敵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名聲被毀了,這叫老汗相當的憤怒,另外心裏有嚴重的挫敗感。
這其實就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的偏執,可是誰也沒有辦法勸老汗,更沒有人能叫他開心起來,哪怕連多鐸也不行。
還好在事前已經定下來,兵馬回到沈陽之後休整一段時間,否則努兒哈很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再度去攻打寧遠。
皇太極看到刀光一閃,一顆腦袋在狂湧的鮮血之中飛舞著,似乎還能看的清楚那漢人少年張大的嘴。
“可惜,”皇太極暗暗搖頭,“一個未來的巴圖魯就這樣白白死了。為什麼父汗就不能明白,漢人也能為我八旗助力?這樣消耗自己一方的人力,我大金的國力已經衰微的很了!”
“這樣的殺法很好。”努兒哈赤在一邊用馬鞭指著,對阿濟格和多鐸等阿哥道:“明國人不可信,除了少數留用的外多半可以都殺了。你們不知道,當年我瑪法和阿碼死的時候,明軍是多麼凶惡殘酷,他們到我們建州部地界,一樣的燒殺搶掠,見人就殺,見屋子就燒,明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我建州部的老弱婦孺又何曾被他們憐憫過?今日我們大殺漢人,也是為了先輩複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