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王長福點頭道:“大人過麼,手中始終要掌握刀劍,哪怕是去行善。”
李慎明敲敲桌子,道:“咱們別瞎議論了,聽大人。”
張瀚笑笑,繼續道:“將來的事我現在也不好,隻能我會等待機會,有機會,就一定會做,沒有機會,我也不會盲目帶著大家硬上。打北虜,東虜,怎麼打也不為過。打大明,殺自己人,弄到兵禍連結,我不會因為自己一個人的野心就硬來。我們的兵力是強,但強不過下人心。這件事,討論就到此為止,還是要等。”
眾人都擠眉弄眼,用眼神交換著意思和想法。
張瀚此前從未過要怎麼樣,這一次也算是有了明確的承諾。雖然還是要等,總是比大家瞎猜亂想要強的多。
楊泗遜一拳砸在桌子上,道:“還是先把敵人都打服了再。先打林丹汗,建虜不服了過來,咱們一起收拾了。等咱們再收複了遼東,把地盤占下來,看大明到時候怎樣,豈不比現在瞎想要強的多。”
“嗯。”李從業淡然道:“遼東,廣寧,整個草原的地盤連成一片,就是當年遼國的格局了。已經成就一個大國,大明如果主動來挑釁,那我們回擊也就的過去了。”
張瀚擺擺手,禁止各人繼續發揮,自己接著道:“我知道諸位以將來的帝王視我,但我也希望將來我會是一個不一樣的帝王。第一不學漢太祖,第二不學本朝的太祖高皇帝。”
眾人皆笑起來,李慎明也笑道:“希望將來你是漢光武帝,那樣我們就有福了。”
“那是定然。”張瀚用肯定的語氣答了一聲,接著道:“光武帝為什麼善待群臣,是因為東漢是劉秀帶頭,領著世家大族打下來的,大家都有出力,為什麼皇帝能一家獨大,並且要鏟除群臣?劉邦不同,他是無賴出身,帶著的人有不少原本的身份地位比他還高。又封藩功臣,不除去那些老弟兄,他覺也睡不安穩。本朝太祖是因為群臣強悍,太子文弱,後來又換了更文弱的太孫,不除去群臣,太祖皇帝怕失了下。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以下奉一人,江山,這兩個字太沉重了。隻能一家獨享,所有的權力都在皇帝一人之手,普之下,不論是人或物,包括山澤水泊,都為皇帝一人之私產。這樣的權力和地位,當然要萬般的謹慎心,乃至失了人性,不僅防臣下,還要防兄弟子侄,家骨肉是最沒有親情的一群人了。這樣的人生,開創者固然洋洋得意,覺得把下當私產傳給了子孫,可是轉念一想,子孫要麼互相廝殺,要麼一人為皇帝,其餘如豬一般圈養起來,真的就很快意嗎?”
各人這下才醒悟過來,張瀚起的這個話題不是要解釋何時動兵,或是何時建號,還是圍繞著今日立儲之事來。
而到此時大家才明白,這一件事真的是一篇大文章,看來張瀚也是藏在心裏很久,要借著眼下的這事出來。
“先要弱君權。”張瀚接著道:“君權過強,沒有約束,仁君固然會自我約束,遇著不守規矩的,群臣束手。就象宋的仁宗,大明孝宗,都能約束好自己。而宋徽宗,本朝世宗,神宗,都是不守規矩的人。神宗當年,六部缺一半堂官,朝中各項政務多有耽擱,地方上則文恬武嬉,遼鎮從強至弱,神宗難辭其咎。開創之主,多半可以自立規矩,就象大明太祖能廢相權,而我就能將宰相重新立起來,再重相權,除了相權之外,也要講各種規矩,相權製約君權,還要有臣權製約相權,君主掌兵權,防止權臣篡權。如果君權不強,則無需過度防著宗室,宗室之人也一樣可以出來做事,比如宋之宗室。另外皇室的私產和公產也要分清,不是當了皇帝就把下視為私產,下,仍然是下人的下。皇家的私產,可以用來厚待宗室,皇帝不能窮奢極欲,而窮困宗室不能賄賂禮部,從生到死,不僅不得溫飽,連名字也不得取。甚至不得婚嫁,這種情形,絕不能出現在我的手中了。”
室中一時無語,有人聽不懂,也不太明白。聽懂了的也不好直接就答話,一時竟是無人應答。
“張彬,亦吾子,且是長子。”張瀚笑道:“將來我會給他一筆產業,還有老三,也有一筆產業,但不是直接拿走,而是從皇室公產中分利給他們。對皇室,宗親,要加強約束,給他錢就不準再巧取豪奪,象大明宗室這樣,弄到地方百姓人人痛恨,有意思嗎?還要讀書,做事,做一個正常人。我是能做大事的人,但也要顧及到兒孫,你們明白了嗎?”
“我是明白了。”李慎明感歎道:“文瀾真慈父也。”
張瀚哈哈大笑起來,半響乃道:“確實有私愛,但我不希望以私害公,如果真的順利的話,我希望我的後人能成為國家的榜樣,各人也能生活的富貴如意,這樣不是很好嗎?”
孫敬亭沒有話,隻是麵色激動,長揖而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