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三個人簡直忍不住要大笑出來,周奎的話,簡單有趣,還有很濃的江湖味道,的是淒慘,但話語也實在可笑,叫人沒有辦法一本正經的看待。
要是張瀚在此,也必定要大笑,周奎的抱怨著實有理,現在和皇家結親,就算是四九年效忠黨、國,真是要一條道走到黑了。
周奎卻沒有笑的意思,苦著臉繼續道:“大明的國運,俺從卦書來算還不到二十年哩,可憐俺女兒才十四歲多些,要是亡國了,後妃是最慘的,俺想俺和大人物也攀不上,隻認得三位,算是成年累月在和記門口廝混了個臉熟,今日就賣一賣臉,求三位到時一定要替俺女兒美言幾句,饒她性命,由俺接回家過活就好。”
罷,周奎便直接跪下,叩頭道:“周奎拜求三位。”
“起來,起來。”劉吉趕緊走過去拉周奎,道:“這是怎麼話的,簡直沒道理啊。”
周奎叩首不起,道:“這事情大,俺知道難,但今日不討一句實話,俺實在不敢起來。”
李國賓沉吟不語,王發祥一笑,道:“老周,你聽誰的大明要亡國,又聽誰的咱和記要得下?”
“這不是明顯的事?”周奎抬頭,瞪眼道:“大明到處戰亂,災荒不停,看京裏的流民就知道了,逃戰亂的遼民,還有從河南山東過來逃荒的,聽陝西山西的災更重,還好有和記還有張大人,那邊的流民反是過來的不多。外有建虜為禍,北虜未平,內有災荒不停,還有黨爭閹黨禍國,當今皇帝體弱無子,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可不就是亡國之象?”
“還有信王哩。那可是你女婿。”
“信王?”周奎搖頭道:“我和信王府的太監打過交道,我知道信王對和記十分仇視,心裏就信任那些書生,認為和記多行不法,一心惦記著想對付和記哩。”
這倒是可以印證的消息,王發祥對李國賓和劉吉二人使了個眼色,表示對方的是事實。
信王對和記的敵意相當明顯,從很多王府流傳出來的消息都可以得到證實。
還有一些太監,勳貴,一心想從和記得到更大的好處,也是在暗中推波助瀾。
和記自是不懼,大明還有子掌總,有魏忠賢鎮著,那些想針對和記的人也得看看自己是否有這種實力。
目前來,還隻是隱患。
但如果真的如劉吉適才所,信王將來遲早要登大寶,那這個威脅就是實實在在的潛在的危險了。
王發祥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眼前兩人對他還是了解的,知道這個和記在京師的情報頭子已經動了殺機。
如果真的一心想叫信王死,就算王府守備森嚴,信王是親王甚至是儲君之尊,王發祥一樣有辦法給信王投毒,甚至是派行動組去暗殺!
但這樣做肯定不行,李國賓和劉吉兩人向王發祥做了一個明確的眼色,這等大事可不是去年的遼西,京師這裏可以臨機立斷,謀弑親王,這樣的事要是京師這邊敢擅自行事,等待他們的必定是張瀚的雷霆怒火和最嚴厲的懲罰。
王發祥眼光閃爍,知道兩個同伴是好意,但他一時半會的還是按不下這個心思。
主要是,和記目前來沒有真正的威脅,什麼勳貴太監,有的是辦法來對付。
可是如果未來的敵人是大明子,那最好把這個威脅扼殺在繈褓之中,換一個老成有數的,免得上來就亂搞。
當今子雖然年輕,可是掌國六年,除了對東林黨有些出手過重,梳理國事看起來還是很成熟的,如果子一直在位,大明不會出太大的麻煩,可如果是子去位,信王即位,那事情就是難了。
一個親王,王發祥已經不是很在意了,信王死了一樣有福王,有桂王,全國還有好幾十個親王和幾百個郡王,宗室十幾萬人,還怕挑不出一個子來?
但和記在中樞是沒有存在的,這也是和記的短板。
不知道為什麼,張瀚一直在經營地方上的勢力,對安排人手進入中樞似乎興趣不是很大。
現在王發祥覺得,可能周奎帶來的這個消息相當的確切,畢竟現在周奎是信王的老丈人,加上是江湖人物,接觸的人麵廣,他的消息應該相當的準確,和此前軍情人員在京師打聽到的消息可以互為印證。
若是這樣的話,打個報告上去,可能上頭有可能會批複下來。
周奎還是跪在地上不起來,室中三人麵麵相覷,一時也不知道什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