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七一臉敬服,道:“王哥你真的是無所不知。”
王發祥淡淡一笑,換了幾年前,打死他也不出這些話來。久在京師,對官場朝廷之事算是入了門,知道那些大人先生們平時忙什麼。國家大事,其實最要緊的是財賦和打仗,但朝堂之上的人物,似乎對此都沒有什麼真正的辦法。
頭痛醫痛,腳痛醫腳罷了。
其餘賑災,河工,修路,梳理財務,軍備,軍械,這些都視為不急之務,總不放在心上。
平時都是該喝酒喝酒,該聽戲聽戲,對戲文話本,詩詞歌賦,還有書法繪畫之事都很上心,董香光出了什麼新畫作,才是值得津津樂道之事,內閣諸閣老被人譏為泥雕木造,這一次大規模祭祀光宗皇帝陵寢,也是內閣的一種表現……祭祀先皇和奉先殿確實是大事,但一群閣老上手操持,也是給人相當滑稽的感覺。
特別是現在,京師戒嚴,薊鎮處於戰爭威脅之下,這些大人物還是忙著操持祭祀的事,可見他們對軍國大事有多麼不放在心上,多麼的散漫自如。
這也是晚明官場特有的一種狀態,文官們想追求和值得追求的東西很多,開海之後,民間日益富裕,外來的很多好東西和財富一起湧入,各種享樂的東西都相當發達,戲曲詩文古董字畫收藏進入了一個高峰期,而這些官員獨獨對國事沒有太多興趣,也不願承擔責任。
他們上心的除了享樂和財富外就是黨爭,因為黨爭才能保住這些喜歡的東西。
至於軍國大政,能推則推,絕不會輕易攬在自己頭上。
除了少數負責任的大臣外,官場已經爛到不能再爛,從李自成入京師的官場的表現可知,除了少數南逃者外,九成以上的大臣都選擇了在城門叩迎大順軍入城。
如果李自成的政治能力稍強那麼一丁點,統一大明全境都不是困難的事,因為除了親藩之外,恐怕沒有人還願意為大明效力,更不要去流血了。
“這些事明早一定要送出城。”王發祥對徐七道:“能不能辦到?”
“事情。”徐七道:“就算半夜出去也不是辦不到,我有關係可以直抵城上,用吊藍把人放下去就行。”
“用不著,”王發祥道:“動靜別太大,現在還是有不少人盯著咱們。”
“那明早派人出城就是。”
王發祥點點頭,知道這並非是難事。
軍情分司在京師紮根多年,經營很久,送情報出城隻是一件事,都不需要他費心費力去安排就能辦好。
這時長街上傳來狗的吠叫聲,王發祥走到窗邊觀察,見大街東西兩側的暗處都有人影晃動,他微微一笑,知道是錦衣衛的人或是東廠的打事番子。
朝廷對和記的防範越來越明顯了,這導致很多商人不敢直接過來,要買什麼貨都是寫條、子來,反正人不來貨一樣會按時送到地點,品質和數量都不會差。
也就是用這樣的辦法,在朝廷的打壓之下,和記的生意反而是越做越大,這恐怕也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無法想象的。
和記的買賣,白了就是一種典型的壟斷生意的做法,通過傾銷和低成本帶來的低價完全的占領市場,完全的缺乏竟爭者,不管是帳局還是車馬運輸,或是鐵器和布匹,和記已經完成了獨家壟斷。
一旦這種生意被大眾認可,那麼就隻能是和記一家獨大。
其實在美國有一段時間也有這種狀態,鐵路和石油生意被某個大財閥襲斷。還好他們迅速出、台了反壟斷法,強行拆分一些沒有竟爭的壟斷形式的公司,否則美國也會如韓國日本那樣財閥化,國家的經濟命脈完全由幾個大財閥來掌控。這樣雖然在發展上也會很快,但很容易喪失掉經濟的活力,並且帶來相當多的經濟和政治上的麻煩和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