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沒有不沉的船,可是這艘船的浮力不僅來自於中間的船身,還有兩側的船體,所以其冗餘度相當高,再說這渤海之中並無惡浪,我們又是沿著海岸航行,就算沉船了,抱著倆葫蘆也能飄回岸邊,所以怕什麼?”
聽了解釋之後,色狼稍稍的放了點心。其實他這個旱鴨子的擔心還真有點多餘了,不管怎麼說這船上的水手都是百裏挑一的,就算落水了他們也有把握拽著一個人遊到岸邊,再說三體船在抗沉性上必然超過傳統船舶,這個道理雖然那些粗鄙的大兵們不懂,可無論是研究員還是這些水手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等船速越來越快,船頭劈開海麵激起層層的浪花,一種猶如騎在烈馬上的顛簸與晃動讓劉寶鎧逐漸找到了一點感覺,似乎航海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恐怖。尤其是幾隻海鳥圍在船頭迎風展翅,有別於縱馬奔馳的快感油然而生,這時他也顧不上自己怕水,慢慢的貼著船身爬向船頭,然後探出頭去看著猶如寶石般的海水上卷起的白色浪花,似乎有點出神了。
水手們自然是想笑又不敢笑,眼看著堂堂的一個七尺男兒,戰戰兢兢的趴在那裏看浪花,的確有那麼一點滑稽。可誰讓人家出身好呢,就是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嘲笑一位未來的公爵啊!再說人家的師傅還在一旁呢,別看這位長相文縐縐的,自打出海之後到現在,船速已經快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可人家愣是怡然自得的翹起腿打起了瞌睡,完全是一種見慣風浪的樣子。難怪人家能造出這麼優秀的船呢!其實他們哪裏知道,作為在後世的旅遊景區玩過摩托艇的薑田來說,這種最高不過二十節的速度的確不夠看,更別提三體船出了名的穩定,小風小浪的都不怎麼顛簸,對於他來說這哪裏算得上風馳電掣,最多也就是風平浪靜的兜風而已。
船隻行駛的速度很快,在簡單的吃過午飯之後,海岸線就變成了連綿不斷的沙灘,薑田知道自己已經到達了後世人滿為患的度假勝地,幾十公裏的沙灘不僅有著各種各樣的幹休所、療養院,同時還星羅棋布的穿插著名目繁多的會所與度假區,而北戴河的名字更是成了某種政治上的象徵。不過如今的這條黃金海岸卻沒有後世的那種繁華,除了鬱鬱蔥蔥的樹林和金黃色的沙灘之外,就看不見多有多少人煙,更不可能在這裏找出後世那些臨海而建的高樓大廈。作為華北地區最知名的海濱浴場,薑田卻一點下海遊泳的衝動都沒有,別說是這個時代沒有攔鯊網,就算有也找不到可以洗澡更衣的休息區。曾經自駕遊沿著這條海岸線一直開車到過老龍頭,現如今卻變成了坐船沿著同一方向前進。其實薑田一直都很納悶,從大沽口出發,本來在曹妃甸那裏海岸線有個很大的回彎,如果選擇直線航行可以節省一點時間,偏偏水手們依然固執的沿著海岸線前進,細究之下水手先是推脫說為了安全,後來才承認他們不敢深入大洋。
此時的中國北方,嚴重缺乏經驗豐富的水手,哪怕是這些百裏挑一的水兵,也和真正的遠洋海軍相去甚遠,更要命的是由於明朝長期海禁,其實中國的整體航海水平嚴重倒退,原先縱橫四海的中國水手們現在隻敢依靠島鏈的領航,才敢出海遠行。就是他鄭家號稱中國第一海軍,為了和日本做生意也是靠著琉球群島才找得著長崎港。薑田聽了不由得歎口氣,哪怕自己造出鐵甲戰列艦,沒有合格的水手也是白搭。可是船好造這水兵就極難培養了,莫說缺乏合格的教員,就算有也非一朝一夕就能批量生產水兵,自己這個海軍研究院該不會也要先從培養種子開始吧?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船隻已經駛向了目的地,離著老遠就能看見老龍頭那巍峨的城牆,以及探入水中的雄姿,此時的色狼已經忘了自己恐水這件事,站在船頭手扶著一根纜繩,雙眼凝視著遠處的城樓,那裏是他父輩曾經戰鬥過的地方,也是一個充滿遺憾與傷感的地方,厚重的城牆也沒有擋住敵人的鐵蹄,同樣的更沒有擋住中原反攻的步伐。似乎高牆築城的時代已經結束了,而他們騎兵是否也如這昨夜黃花一般,會逐漸凋零呢?劉均定讓自己兒子去聯絡海軍,就是他因為聽到了皇帝有一次曾經說過,今後就是大航海的時代,中國的利益要靠海軍來維護,同樣中國的意誌也要靠海軍來傳達……
無論是劉均定還是劉寶鎧,他們爺倆誰也無法明白為什麼不能馳騁陸地的海軍會如此重要,更不可能明白什麼叫地緣政治或是製海權,但是卻能理解一個道理,那就今後中華朝必然要向著海軍大國的方向邁進,而誰能抓住這個機遇同海軍搭上關係,就算現在吃點虧也無妨。其實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前明那種人亡政息的情況,朱棣死後再也沒有人熱衷於航海。但是現今不一樣,首先中原能夠穩定下來全虧了海運來的大量糧食,其次當年明末因為漕運的積弊已久,崇禎曾準許漕糧海運,雖然馬上就見到了成效,可還是沒能徹底的裁撤河道上下那些蛀蟲們,反攻北京的那段時間,因為陸運不便當今皇帝就重新拾起了海運這塊法寶,結果就是現在的漕糧基本上都是從天津港上岸,以前驚人的損耗和飄沒基本上都消失了。由此滿朝文武誰也不敢說海運不好,更不敢提海禁。哪怕當今陛下駕崩,接手的下任皇帝和朝臣們也會維護住這條生命線,那麼海軍的作用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