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一錢不必等黃安招待,他此時倒是用自己的俸祿,正在招待一位老友。
展布聞的境況和陶一錢差不多,都是牽扯在侯亥的案子裏,陶一錢對廣記如何偽造奏折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展布聞親眼看到廣記在大牢裏殺人滅口,所以他被從刑部大牢裏一撈出來,直接就被京城的情報分部關押了起來。
後來陶一錢在黃安口中知道了此事,討了個人情,說自己手頭的事忙不完,請黃安把展布聞調過來,兩個人一起可以互相幫一下手。
黃安知道陶一錢並沒有太多事情需要忙,所謂要幫手無非是討人情,展布聞的事情也並非是什麼大事,便答應了下來。
展布聞剛從京城被提過來,一路風塵仆仆,沒想到剛剛到王家莊這邊就有老友接待,心裏倒也感覺十分安慰。
“一錢兄!”
“布聞兄!”
兩個互相長揖,展布聞臉色有些蒼白,倒不是害怕,而是因為關在京城的一個小院裏,成天不怎麼見太陽,給捂出來的。
“老兄平安至此,愚兄就放心了。”陶一錢做了一個裏麵請的手勢。
待展布聞和陶一錢推門而入,一個中年仆婦和一個小廝把酒菜端了上來。
桌子是圓桌,二人撩起袍角,分坐對麵。
半晌過後,展布聞才道:“我和老兄雖然分別不久,然而卻恍然頭百年之感。”
“主要是性命坎坷,生死曆練一回。”陶一錢撚了撚胡須,苦笑道,“幼時讀書,及中秀才,中舉人,進士不中,出來為幕僚,從未想過居然會落到那般險境裏去,對你我二人的考驗,心態的變化,又豈能如平時那般輕鬆寫意。”
“正是。”展布聞頗為後怕的道,“卷進這檔子事情裏來,還好那劉天宇真的還算做人留一線,不然的話,你我二人已經是塚中枯骨了。”
“萬幸,萬幸。”陶一錢撫著脖頸,滿是後怕。
展布聞喝口酒壓了壓驚,又道:“既然來了,自然是要替人家效力,不知道老兄要我過來協力相助是何事?”
陶一錢道:“情報司的黃司官對我還算信任倚重,但我手頭並沒有具體的事在做,請你過來,隻是找一個由頭,叫黃司官好釋放你,不過,如果老兄不安心在這裏替廣記做事,出謀劃策,恐怕還是沒有辦法安然回家。”
“愚弟明白。”展布聞道,“今日之恩,小弟絕不敢忘。”
陶一錢笑了笑,點著筷子,指著桌上的菜道:“我們隻顧說話,菜都要涼了。”
兩人說說談談,飲酒吃菜,氣氛正好,外間的小廝推門進來,身後跟著一人,兩人定睛一看,卻是情報司司官黃安。
“見過司官大人。”
“在下叩見黃大人。”
陶一錢起身作揖,臉上帶著微笑,並不緊張,展布聞卻是跪了下去,兩手按地上,意欲叩首。
黃安上前一步,扶起展布聞,說道:“在這裏不興跪拜,否則要是叫大人知道了,我又得挨罵。”
陶一錢向展布聞解釋道:“劉大人廢除了不少繁瑣的禮節,跪拜叩首就是其中之一。”
展布聞不安道:“在下孟浪了,還請司官大人恕罪。”
“無妨。”黃安笑道,“日後記得不要再這樣了,就算遇到大人,長揖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