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又來臨了,窗外除了偶爾能聽到幾聲夜鶯的啼叫和風吹樹葉的摩挲聲以外,安靜的出奇,又靜的詭異。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的太多了,此時卻無法閉眼。傷口很痛,就像一把頓挫的刀狠命刮著我的皮膚一樣辣辣的,又好像擦了鹽一樣鑽心入骨的刺痛。高燒還在持續,讓我蜷縮的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嬰兒一樣,雙臂緊緊的環在胸前抱著膝蓋,想要換取一點點溫暖。咬破的下唇血跡已經幹涸凝固,因為身體大量的缺水,讓本來柔軟飽滿的唇裂開了一道道淺口,就連皮膚也失去了彈性,按下就是一個低窪,很久都不能恢複原狀。
身體的狀況糟透了,讓我產生了絕望的念頭,不知道再看見日出的朝霞漫天又是何年何月了,也許是下輩子也說不定。恍恍惚惚間,一團白色的光出現在我眼前。這是什麼?是我要死了嗎?所以來接引我的靈魂。可是我現在還不想走,我還沒有見到這幾個寶寶平安無事,還沒有再見林振英和榮兆佳最後一麵。如果就這麼走了,我會很遺憾很遺憾的,因為我不知道來生是否還能再與他們相會。
嬰靈站定在我麵前,好奇的探出頭看看我,臉上的傷痕和青紫,再加上麵如死灰的臉色,好像比它還要難看。
“別帶我走,我還有很多心願未了呢。再多給我點時間好不好?讓我看見這些孩子平安獲救,讓我再看兆佳和振英最後一眼,讓我和珊姐打聲招呼,別讓我留下太多遺憾。”對著麵前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嬰靈,我喃喃說道,不爭氣的眼淚自己滑下,再也不受我的控製。
嬰靈奇怪的左歪歪腦袋,右歪歪腦袋,自己的突然出現,竟讓我以為它是來接引亡靈的地府鬼差。然後伸出拿著紙鶴的那隻手在我麵前來回搖晃,想讓我發現它,喚回我的神誌。
“這是——?”嬰靈身上發出的白光,讓我清晰的看到了它手中捏著的紙鶴。好眼熟啊!這不是林振英的黃符紙嗎?在文皓手上也見過這樣折成紙鶴的符紙,難道——我立刻接過了嬰靈手中的之後,翻來覆去的看著,竟在紙裏隱約的透出了寫過字的筆跡。
“是林振英讓你來的?這隻紙鶴也是他讓你帶來的嗎?”我急忙問它,原來這都是真的,嬰靈也不是來接引我靈魂的。
嬰靈睜圓了眼睛,調皮的衝我點點頭,然後瞬間消失在這個空間裏。它走後,白光消失,一切又都陷入了黑暗。雙手合十把紙鶴握在胸前,我有些興奮,又有些激動。嬰靈的出現帶給我生的期盼,原來林振英從不曾放棄,一直在尋找我。其實我本就該相信他這個人,他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也從來沒有隨意舍棄。都是傷痛生病把我的腦子弄糊塗了,所以才會那麼絕望,才會對他的營救失去信心。
等待眼睛重新適應了黑暗以後,我拆開了紙鶴,想要看看裏麵到底寫了些什麼。抬頭四下望望,皎潔的月光穿過窗戶的縫隙射了進來,照亮了一小片地方。我輕輕的趴在地上,忍著全身的劇痛向那片光亮緩緩爬過去。每爬一下,背上的傷口都好像被扯開一樣,撕心裂肺的痛。當我爬到那裏時,滿臉滿身都是冷汗,浸泡著傷口沙疼的厲害。因為這些汗水,又讓我體內的水份損失不少,嘴裏幹涸的連唾液都沒有了。
伏在地上,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生怕一口氣接不上就完蛋了。呼吸慢慢平緩後,我打開了符紙,借著昏暗不明的月光仔細的看起來。除了上麵有林振英畫的符咒以外,下麵還多了幾行小字。
“明天?他明天就會來救我們了?太好了,我終於等到了,這些寶寶也等到了。”我喜極而泣,看著林振英的字字激勵,放佛光明就在眼前。“沒有多長時間了,我要休息,我要養好體力,這樣明天我才不會變成他們的累贅,才能有力氣自己走路。”
我小聲的自言自語著,迅速把符紙又折回了紙鶴,放在最貼身的口袋裏。紙鶴絕對不能讓這幫家夥發現,否則就又會讓他們逃脫了。回頭看了看還在安睡的小寶寶們,我的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點,把頭枕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想著明天還能見到陽光,還能見到林振英和榮兆佳,我恬恬的入睡了。
“振英哥,為什麼不追上它?它可以帶我們去找Cat啊?”看著嬰靈離開,榮兆佳不解的問。
“它是非自然界的靈物,它的速度是以光速計算的,所以我們根本沒可能追上它。況且它就快去輪回了,回來隻是為了了結心願,我們不能耽誤它投胎的時間。”林振英深蹙眉頭,也會覺得有些可惜,但如果再次誤了嬰靈的投胎機會,不知道它身上還會不會閃出白光。
一整夜,兩人都躺在各自的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虛構著明日那副營救我的畫卷,能看到我平安無事,該是多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