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避難三十載(1 / 3)

明亮的房間裏,被一股凝重的氣氛所籠罩。剛剛那一場充滿殺氣的爭鬥終於按捺下來,三姑滿麵淚水地訴說著自己悲涼的往事。所有人都變得很安靜,很安靜,就連平時喜歡嘰嘰喳喳的洛曉玲也收斂了自己的本色,不再隨便插話。因為此刻她更多的是好奇,自從她記事開始,就隻知道三姑一直是一個人,和榮兆佳一起生活,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眼前的那個男人。隻有人痛苦到一定程度,又或是憎恨到某個境界,才不願意對他人提起過往。

三姑和阮秋生是同門的師兄妹,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那時候的三姑雖然稱不上傾國傾城,卻也生得亭亭玉立、明豔動人。而師兄阮秋生雖說經常耍些小聰明,但在她眼裏依然是風華正茂,年輕有為。兩個人朝夕相處,彼此互相了解,心易互通,難免會生出情愫。於是在踏出師門之後,他們便結為了連理,成為了別人眼中羨慕的一對。

婚後,他們雖然不是大富之家,可小日子過得依然有情有趣。三姑做起了紅娘,幫助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為單身的人尋找緣分。那一對對綁了紅線的泥偶,也記錄了她促成的美好姻緣。而阮秋生就幫人批命算卦,雖然多了幾分江湖術士的味道,但他一直稱自己是賣給別人希望的人。他靈驗的批算不僅贏得了街坊的信任,還名聲遠揚,甚至有不少人慕名前來。就這樣,他們的生活很充實,也很快樂。雖然每天都忙忙碌碌,但是能和心愛的人一起做喜歡的事,讓他們很知足。

可是好景不長,幾年之後的某一天,三姑剛剛促成一對情侶,眉歡眼笑地回了家,卻發現往常這個時間應該在家的阮秋生不見了蹤影。她以為阮秋生隻是臨時有事外出,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依然像平時一樣用紅線綁好泥偶,然後煮飯等待丈夫回家。

夜靜更闌以後,桌上的飯菜早已變冷,不再冒出熱氣,也不再飄散香味。三姑看著時鍾一分一秒地過去,仍然不見阮秋生歸來。她開始擔心,幻想出很多發生意外的情景,當焦慮變成恐懼之後,她再也坐不住了,於是急急忙忙跑出了家門。她尋遍了所有阮秋生常去的地方,也問遍了街坊鄰居,可仍然得不到他半點消息。再回到家之後才突然發現,阮秋生用來占卜的龜板不見了,生活用品也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他私人的衣物和家裏所有的錢。

是不是阮秋生有什麼急事?所以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就走了。三姑這樣想著,這樣安慰著自己,一邊照顧年幼喪母的榮兆佳,一邊開始了苦苦的等待。從幾天到幾個月,再從幾年到幾十年,當年豐韻的身材開始漸漸發福,眼角也多了些許魚尾紋,她青春不在,年華已逝。對於阮秋生的不辭而別她已經由痛苦變成了憎恨,也成為她心裏不能揭起的傷疤。

“所以我猜他一定是和別的女人私奔了,現在被人甩了才又回來。”止住淚水後,三姑憤慨地說道。阮秋生的失蹤沒有任何先兆,也沒有任何理由,唯一能讓她想到的隻有這個原因。

“哎呀!你想哪去了?我怎麼會有別的女人呢?實在是——哎!”阮秋生一改嬉皮笑臉的作風,滿臉蒼茫地哀歎。聽了三姑講述著這三十年來的不易,他自知傷人太深,但無可奈何的歎息聲又說明他另有隱情,難以啟齒。

“我相信不是因為女人。不過你離開這麼久現在才回來,到底因為什麼?”見三姑怒目而視想要反駁,林振英搶先開口,抑製住了戰火的蔓延。心思縝密的她相信阮秋生沒有說謊,也從他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到了誠實。隻是什麼原因會讓他一走就是三十年呢?

我和洛曉玲在三姑一左一右地安慰著她,耐著性子聽阮秋生把話講完。如果沒有林振英在場,我想我可能早就忍不住破口大罵,替三姑打抱不平。不管男人有什麼合理的由頭,都不該連句交代都沒有便一走了之,害得三姑苦守了三十年。

“哎!如果有辦法我就不會走了。事情是這樣的——”在所有人質疑的目光中,阮秋生揭開他不願提起的往事。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錯是對,也不奢望求得三姑的原諒,隻希望她能解開心結,開開心心地過完餘下的人生。

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生活,自然是幸福無比的事情。雖然表麵上一切都顯得極為平靜,可是阮秋生心裏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弄得他吃不下、睡不好,可是麵對正身處在幸福之中的三姑,他又怎麼忍心攪亂這一切。就在三姑去幫別人牽線搭橋的那天早上,阮秋生趁著家中無人之際為自己占卜了一卦。

三十有禍,殃及家人。阮秋生不禁被這卦辭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這卦象真的靈驗,那麼他很快就會大禍臨頭,至於是什麼災難便無從知曉了。不過他為人批命卜卦這麼久,從沒有失算,也因此讓他對這一卦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