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因為沒有行人,路上偶爾經過的車子開得飛快,像是急於回到溫暖的家中享受好夢一般。而一個年輕的男子卻跌跌撞撞地浪蕩在街頭,神誌看上十分模糊,臉色好像死灰一樣,嘴唇微微顫動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在經過一條十字路口的時候,年輕男子不緊不慢地走到了馬路中間,沒有去看交通燈的指示,也沒有走斑馬線。大概是認為不會這麼巧就有車經過,而且就算有車駛來,也一定能夠躲避這個像是喝得酩酊大醉的醉漢。
可正當年輕男子就快穿過馬路的時候,從街對麵駛來一輛轉彎的車子。車速並不是很快,完全在這條路的限速範圍之內,司機也沒有打瞌睡,而是睜大了眼睛觀察著路麵的情況。可車子在轉彎的短時間裏,車身的一側出現了視覺死角,等司機發現那個宿醉的年輕人時為時已晚。臉色大變的司機雖然機敏地踩下了刹車,可這種情況下車子無法立刻停住,而是拖著長長的刹車痕繼續向前俯衝。
“砰——”一聲巨響,年輕男子被車撞得飛了出去,仰麵朝天地摔落在地上。車子也伴隨著車燈碎裂的聲音站穩了腳,車頭蓋整個隆起,看樣子是報廢了。
司機驚慌失措地從車上鑽了下來,因為強大的慣性使他的頭撞在方向盤上,此刻正流著鮮血。可他顧不上頭痛,急急忙忙跑到被撞男子的身邊,查看他的情況。
“喂,你怎樣?醒醒,醒醒啊!”司機搖了搖已經昏迷的年輕男子,焦急地呼喚道。可男子的頭卻因為搖動而轉向了司機一邊,殷紅的血液順著嘴角緩緩淌出,瞬間染紅了地麵。再摸摸他的鼻息和頸部動脈,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命跡象。
司機驚嚇得跌坐在地上,愣了大概有兩三秒鍾,接著他連滾帶爬地跑回車裏掏出了電話。像是有些猶豫,他舉著電話抬頭望了望四周,這條十字路口的四麵八方都被監控器監視著,各個角度都攝錄下當時車禍發生的一瞬間,想要逃脫根本就是異想天開。最終,他放棄了這個可恥的想法,失魂落魄地按動了鍵盤,撥通了報警電話。
被林振英一路拉扯著走進電梯,我有些氣喘地掙開了他的手。忽然想到我不該再給他順從的感覺,於是生氣地將頭扭到一邊,以此來向他抗議我的餘氣未消,而且他剛才魯莽的做法更是讓我火上澆油。直到電梯門打開,我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我以為這樣就算是逃出升天,不用再聽他沒完沒了的嘮叨,於是快步向家門走去。
“阿貓,你到底想怎麼樣?”見我逃似的想要遠離他,林振英終於繃不住了,無可奈何地在我身後說道,想趁今天這個機會把話說明白,想讓我知道我現在做的事有多愚蠢。
“這句話我該問你才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林振英怎麼會就此放過我?我不耐煩地轉過身看著他,繼續問他。“你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我現在做什麼都不對?也包括拍拖?”
“你承認你在和那個日本人交往?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不告訴我?”聽到我說拍拖兩個字,林振英立刻情緒激動地質問我。也許是我突然轉換了重心而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他竟然感覺到恐懼。恐懼我離開他越來越遠,恐懼自己將不再是我的依靠,恐懼酒井龍川那雙極度深邃又有城府的眼神,究竟帶給我的會是什麼。
“林振英——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誰交往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你是我什麼人啊?而且你不是很希望我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嗎?現在找到了你又變卦,我到底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從來都沒發現林振英會如此善變,善變得讓我幾乎抓狂,我歇斯底裏地衝他大喊,可這都不是我的所想。
“不行,和他在一起就是不行。你對他了解有多少?你敢說你真的清楚他的為人嗎?說不定他接近你是有什麼企圖呢?阿貓,醒醒吧!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林振英漸漸緩和了語氣,到最後幾近於哀求。之前想好的話現在突然噎在喉嚨裏說不出口,這讓他左右為難。承認愛我,又會將我帶回到老路上,可是不承認,就會將我推向另一個深淵。
“振英,我求求你好不好?求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是個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能分得出誰好誰壞。你要這樣護著我護到什麼時候呢?酒井龍川說得對,放了我吧!給我點空間,給我點自由,我會向你證明我現在所做的是正確的,你最終也會知道我是對的。”從未見過林振英向我示弱,我的心理防線突然崩潰了。愛之深責之切這個道理我深深明白,可我仍然堅持己見。因為這次我真的沒有做錯,不過到底為了什麼,我實在是不能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