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夜色,隻有我胡卞兩個人,一切的一切都陷入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他,我想我僅憑我一人之力連回家都會成為奢望。短暫的路程讓我們彼此都沒再說話,但各自的心裏又都再盤算下一步該如何去走。
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走廊裏充斥著熟悉的味道。明晃晃的燈光頓時在眼前化開,讓我這個隻有一點點光感的盲人倍感一絲溫暖。強烈的安全感鋪天蓋地的襲來,也讓我波瀾的心平靜不少,更堅信了我所做出的決定。
“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難道你打算一直不告訴林Sir嗎?他很關心你。”幫我打開了家門,胡卞終於忍不住問道。林振英是何等聰明的人,即使有心蒙蔽,他又怎會看不出我的問題。
“放心,我已經計劃好了,沒打算一直瞞著他。你不用擔心。”我幽幽地回答,顯得輕鬆至極,好像是一件與我無關的事情一樣。
“那有沒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胡卞激動地抓住了我的手連忙問道,好像我輕鬆的表現並不能打消他的緊張。因為我們麵對的一切都是個謎,誰也不知道對手會是怎樣的人。
“做好你自己,僅此而已。”莞爾一笑,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後不著痕跡地抽出了被他緊握的手。麵對現在這樣一個環境,胡卞是該屏棄前嫌,好好做回自己了。
“哎——”無奈地歎了口氣,胡卞輕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知道了,你萬事小心。”
“嗯!”微微地點頭應答,我關上了房門,阻隔了那道過於灼熱的視線。雖然不能看清胡卞臉上的表情,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凝重的,至少有別於他以往的樣子。也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真正的他已經回來了,出於職責也好,出於愧疚也罷,至少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了。
望著慢慢緊閉的大門,胡卞嘴角上的笑容漸漸僵化,到最後變得幾近冰冷。剛才還溫柔似水的眼神在這一刻燃燒起來,滿是怒火,似乎可以吞噬一切。垂在兩遍的大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直到發出‘咯咯’的關節響聲才憤然轉身離去。
把自己反鎖在自己的房間裏,胸口積蓄已久的疼痛再次蔓延,一股腥甜的氣息翻湧上來,以手掩麵噴薄在掌心裏。雖然知道是因為受了內傷而嘔出的一口鮮血,但是我並沒有放在心上。療傷的機會還有很多,但是準備的時間卻很倉促。
因為對環境的熟悉,我毫不費力地跌坐在床邊,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摸出了一打黃符紙。身陷黑暗已經不是障礙,就算燈火通明,對我這個瞎子來說又有什麼區別?照樣看不到近在咫尺的人和物。拿著一張張黃符紙翻來覆去,不多時已經熟練地折成了一隻隻栩栩如生的紙鶴。許是發泄心中煩悶,又或許是排遣身陷黑暗的恐懼。從來沒發現我對紙鶴是如此的情有獨鍾,就算不需要眼睛照樣可以駕輕就熟。也許很多東西都已經在心裏根深蒂固,隻有形成了習慣才能信手拈來吧?
陪著洛曉玲在醫院清理包紮了傷口,林振英隨著她緩緩地回到家門前。幸虧隻是皮外傷,而且傷口並不太深,隻要堅持換藥,不出幾天就可以痊愈。並且洛曉玲的表現並不是很痛苦,現在的她又是活蹦亂跳,儼然沒發生過什麼一樣。
“英表哥,你不去看看Cat姐嗎?她好像受傷了。”停在門前,洛曉玲納悶地問道。剛才看Cat姐的樣子應該是受了內傷,遠比自己的皮外傷要嚴重的多,可是林振英怎麼看上去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呢?難道是因為她和胡卞之間的親密動作而生氣嗎?
“不用了,她應該早就休息了,明天再說吧。”在心裏哀歎了一聲,林振英透過門縫看到我房間緊閉的房門。若是真的有什麼事現在恐怕也不會這麼安穩吧?雖然思想在進行激烈的爭鬥,可他還是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家門。不過對於我的安靜,更讓他沒來由的恐懼。想起我剛剛正眼都沒看他一眼,似乎在隱瞞著什麼,再加上此時的過於靜謐,簡直讓他寢食難安。
聽到外麵兩道關門的聲音,我摸了摸身邊已經裝好紙鶴的包包。胡卞說得對,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所以我也沒打算再隱瞞下去。或許現在是助我成事的一個機會,隻不過一想到林振英知情後的心情和表情,心就一揪一揪的疼痛著。
久久,我安撫下自己不定的心緒,約莫著時間將至,然後緩緩站起身來,抓起身旁的包包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開啟大門的一瞬間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該來的躲不掉,是該麵對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