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結界中,衣袂翻飛,黑色的惡蛟與素衣的東鑒打得難解難分。而結界之外的樹林邊緣,一抹黑影卻用著看戲般的眼神睨著那邊的幾人。嘴角不自覺地慢慢勾起,儼然一副得逞後的奸詐相。
漆黑的夜幕下,一對眸子散發著寒光,卻華麗麗地被所有人忽視。一陣刺破心脾的冷風吹過,黑影與黑暗交疊,融在了一起,酒井龍川穩健地沿著來時的路返回。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具有能力和危險性的安培明身上,那他這個看似正常的人豈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這,就是他要的效果。
結界內緊張的氣氛陡然提升,四個白衣護法艱難地支撐著結界。雖然內外溫差無異,依舊寒冷,可四人的兩鬢已經滲出豆大的汗珠。如炬的目光牢牢鎖定戰圈內的一人一蛟,咒語自心而發。因為戰況愈演愈烈,惡蛟的尾部不斷地掃在結界的內壁,看似如風卷殘葉般的輕巧,實則力道之大,已經使得結界頻頻震動。若不是四人內心堅毅,結界早就被惡蛟瓦解震碎。
而另一頭的安培明此時正悠然地兩臂環胸,玩味地看著應接不暇的東鑒,並不急於結束這場爭鬥。好像遇到了自不量力的獵物,在殺死他前看著他反抗、掙紮,直到折磨而死更有樂趣。殊不知因為一時的求勝欲而就此沉迷,已經進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惡蛟依然發揮著它體形龐大的優勢,在結界內對東鑒圍追堵截。有著黑色鱗片做鎧甲的身軀幾乎擠滿了整個結界,蠕動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惡心。好像式神都秉承了操控者的意願,攻擊起來又快又狠,絲毫不給東鑒留有喘息的餘地。
此刻的東鑒看上去似乎有些狼狽,對於惡蛟的攻擊不斷躲閃,卻無力反擊。可那一身白色的素衣卻沒有沾染上半點纖塵,眼神堅韌而沉靜,鋒芒內斂。
看似被惡蛟纏得左躲右閃,可每一次轉身,每一個落腳點,都在他的計算之內。直到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塵土爆起,黑色的惡蛟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嗷——”一聲不甘地嘶嚎,惡蛟揚起頭痛苦地擺動著身體,發泄著此時的忿恨和不滿。
塵土高高飛揚,嗆得安培明幹咳了幾聲。隨後揮動著寬大的衣袖驅散了眼前似迷霧一般的塵土,向惡蛟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安培明登時睜大了好看的丹鳳吊眼。隻見惡蛟又粗又長的身軀已經打成了結,因為無法平衡而從半空中摔了下來。此時正不住地翻滾著,妄圖身體舒展得到自由。
“哼!”一聲冷哼,東鑒眼裏浮現出不屑和譏諷。見安培明愣怔之際,快速掙斷了脖子上掛著的一百零八顆檀木佛珠,手一揚一落,佛珠化為金光直奔惡蛟巨大的腦袋而去。
被金光晃了眼,安培明終於回了神,心下一驚,抖開手中的折扇瞬間迎著佛珠而去。沒想到東鑒如此可惡,竟然利用結界內空間的狹小而輕易地製服了惡蛟。早知道這樣剛才就應該直接打碎結界,給惡蛟創造更優勢的攻擊條件。可這世界上似乎沒有醫治事後後悔的藥物,而安培明也沒有時間再多想。現在必須阻止東鑒毀了惡蛟,否則式神與操縱者元神相通,自身必定會遭到反噬。
發現安培明急切地舉動,東鑒冷笑一聲,提起紫金禪杖便迎了上去。原來他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上也會龜裂的一刻,原來他也有無法淡定的時候。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晚了,自從幾十年前他參與到這個陰謀中之後,就注定了他今天命運——人人得而誅之。
風馳電掣間,東鑒的紫金禪杖直杵向安培明的胸口,也因此讓他的行動慢了一步。佛珠無情地擊打在惡蛟的頭上、身上,連嘶嚎的機會都沒有,惡蛟隻是昂了昂首,便化成了一團黑霧。
“噗——”式神的瓦解,使得安培明受到了足夠大的重創,一口鮮血噴薄而出,自半空直直地掉落在地上。
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安培明擦掉了嘴角的血痕,潔白的袖口頓時染出了一朵血紅的花。本就白皙的臉此刻更是毫無血色,白得幾近透明。那淡淡的笑容也早就斂起,眉頭緊蹙。一抹不可置信的光從眼中一閃而過,看來他還是小看了他。就算實力有限,但智商卻是一等一,也難怪追了自己這麼多年,原來每一步他都算計好了。
“你知道的,沒有了式神,你什麼都不是。所以你還能妄想什麼?從一開始,就注定你們的陰謀一定失敗。難道在你心裏,隻有踏著成千上萬的屍體,飲著無辜人的鮮血才能證明陰陽師的存在嗎?”東鑒一步步逼向安培明,聲色俱厲地質問道。他無法想象,如果那個陰謀得逞,將有多少人用自己的性命為其買單。難道就不能用和平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存在的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