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夜空上漂浮著一層妖嬈的霧氣,讓一切看上去都那麼的不真實。朦朧中,月光若隱若現,隱沒在雲層之中,為霧氣鍍上了一層清冷妖豔的色彩,如幻如夢。
此時,正是新舊兩日更新交替之時,也是最為陰暗之時,更是那些存在於黑夜裏見不得光的生物,最為活躍的之時。
油麻地警署的門前,之前的一場大火已經漸漸熄滅,隻剩下零星的火光照亮這一方之地。而不知從何時開始,這裏已經慢慢聚集了成千上萬的喪屍。它們毫無表情地麵向一個方向,似是有組織般地排排站好,即使數量再多也不顯得雜亂,浩浩蕩蕩地站滿了整條街道。
不多時,喪屍群分開兩遍,讓出了僅供一人之行的通道,酒井隆倒握著軍刀,從喪屍群中走出。那曾經筆挺的軍服此時已經破爛不堪,像是被火灼燒過一樣,胸前以及肩頭的位置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破洞,一圈圈的焦黑色,證實了鹽粒的威力果然不小。而那張猙獰的臉已經模糊,甚至分不清五官,似是被潑了硫酸一般,有些地方已經潰爛,膿水混著血流淌下來,帶著一股股酸腐的臭味。
看著警局裏那一張張緊張到發白的臉,酒井隆冷笑連連。沒有了林振英的羈絆,他便沒有了顧忌,可以為所欲為,可以忘乎所以。因此,他要恢複容貌,更要掃清一切障礙,來完成他侵略統戰的目的。
一雙不大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門外的酒井隆,帶著痛楚,帶著憤怒,也帶著激動。兩隻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泛白的關節可以看出他此刻正在極力地隱忍著什麼,發出了“咯咯”的響聲。終於,終於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小夕,我會為你報仇的,哪怕是與他同歸於盡。不過你在天之靈要保佑我,千萬不要讓我死在他前麵。
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胡卞右手顫抖著慢慢摸上了大門,像是在為自己積蓄能量,想要打他個措手不及。正當他準備推開門時,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令他猝不及防。
“胡Sir,你幹什麼?”組員擔憂地看著胡卞,心裏七上八下。他要做什麼?如果沒有攔住他的話,他是不是就要把門打開了。
將視線轉向組員,胡卞不禁微微一愣。是呀,自己這是在幹什麼?雖然這麼多年來一直強迫自己努力地活下去,哪怕終日渾渾噩噩,為的就是等待報仇的時機。可是相對於報仇來說,這麼多條人命難道就不重要嗎?Cat和特別行動小組的那些家夥將自己鎖在了辦公室裏,神神秘秘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如果現在把門打開,那麼這些人豈不是都要送命了。
環視了一圈陪伴自己走過僅僅幾個月時光的組員們,望著他們既擔憂又緊張的臉,胡卞懊惱地蹙緊了眉頭,準備開門的手也慢慢滑落。很想對他們講一句對不起,為了自己的衝動,還有被仇恨蒙蔽的良知,而向他們道歉。可是動了動嘴,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並不是因為麵子問題講不出口,實在是他們的眼神太過於真誠,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所有的擔憂和緊張都是為他,好像所有的情緒都是理所應當。
雖然自己與這些家夥們相處了隻有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可他們之間的感情卻不知在什麼時候悄然而變。沒有了初見時的不屑,也沒有了針鋒相對,而是越來越像一家人,將血肉融入了骨髓。表麵上常是打打鬧鬧,但在大家的心底裏,都不希望失去任何人。
不可否認,他們十分優秀,堪稱金鷹。而自己呢?雖然擁有超然的能力,也借此破獲過幾起大案,但那畢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可自己一直是孤獨的,因為可以窺聽他人心聲,所以從小到大都被當成了怪物。在歐漠夕慘死於酒井隆的陰謀之後,更是煢煢孑立。因為仇恨,支撐了他整整八年,沒人知道這八年來他是如何度過的。每當午夜夢回,歐漠夕的身影便會出現在他眼前,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美麗恬靜,都深深地刺痛著他的心。以至於讓他這些年來即使再落魄,再混亂,也咬牙堅持了下來,因為他有預感,他一定會等到報仇之時。
可是對於眼前這些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來說,他不忍心,他真的不忍心因為自己而給他們帶來生命危險。對!仇是一定要報的,但前提是不能連累任何無辜的人。Cat和重案組那些人一定也再想辦法除掉外麵那個禽.獸,自己又何必急於一時。
“我沒事,你們別擔心。不過你們一定要記住我現在說的話,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最首要的任務便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知道,外麵那群不是人,而你們也非銅皮鐵骨,所以不必自責,也無需懷疑自己的能力。但是如果命沒了,再多的理想也無法實現,就算要伸張正義、打擊犯罪也是不可能的了。都聽明白了嗎?”深吸了口氣,眼中瞬間綻放出異樣的光芒,胡卞鏗鏘有力的聲音在房間內回響,抑揚頓挫的音調敲打在所有組員的心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