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桃花劫(1 / 3)

“敬王殿下?”亞妍看得傻了,實不知他是突然現身,還是剛剛就在,自己沒有發覺。

紹瑉似乎還嫌熱茶燙口,輕輕吹了吹,閑適的喝了一口,“佛語有雲,吾人若得諸事順遂,身心安樂之果報者,應先力修善業。可照今日看來,尚人的善業修行怕是極少了。”

亞妍正聽得雲裏霧裏,不知他所言何意,便聽他又道,“非也,吾怕是膚淺了。世間常有奸佞之士,表麵上為難揪眉,看來諸事不順,心裏卻竊笑偷喜。看透皮相真是世間絕難之事啊!”

亞妍卻是沒有這種說法辯禪的經曆,接連被他陰損兩次,“竊笑偷喜?這……”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擊。

“可惜朝陽,稚女癡人,情竇初開,芳心錯置,此番被尚人一勸,怕是連冷眼觀世間情緣糾葛的平常心都失卻了,可惜啊可惜。”

“朝陽對燕可之心……”

紹瑉又抿了一口茶,那茶的熱氣頗為詭異的飄個沒完,仿佛不會變冷一樣,“皮相難辨啊!尚人怎知,他人心中所想便是自己所猜測的?或者,此彼的程度可是相同?孰輕孰重?”

亞妍實在忍耐到極限了,他這般拐來繞去的文縐縐言辭,實在聽得她一個頭兩個大了,“殿下言辭太過深奧,恕小女子才疏學淺,無法理解。”她懶著理他,轉身打算回房間留他一個人喝冷風去。

“哦,尚人果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朝陽對武威王究竟有多深的感情,或者隻不過是為他的癡情感動,外人誰又知道?你今夜這般勸說她追求愛情,很可能陷她於憂怖無常之感情。這在你可能遊刃有餘,可朝陽還青澀懵懂……”

亞妍不由得停了下來,“遊刃有餘?”她回過頭來,正對上紹瑉略顯輕蔑的眼神。

“我說得不對嗎?尚人似乎很清楚欲擒故縱的兵法,且屢試不爽。今日又成功的虜獲二皇兄……”

“你口口聲聲譴責我亂猜人心,你何嚐不是?我是不是玩弄感情的女人,你真的知道?就憑我的皮相你就看得出來?我的為難,哦,都是裝出來,可被這些人喜歡有什麼好處?在你眼中,我這個女人就喜歡這樣的虛榮,是嗎?你那位二皇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我倒是很想敬王殿下能幫我解釋分明。清白自在人心,我究竟是何等樣人,自己心裏清楚得很,就算被人誤會,又有何妨?隨便殿下去想,去猜好了。”她頓了一頓,“至於朝陽郡主,我真的希望她可以主動尋求她自己的幸福,也許我做得不對,反倒將她引入歧途。可我目光短淺,實在看不透人心和未來,盡人事罷了。”

“哼,那些理羌王什麼的,都拜倒在你裙下,我不關心。隻是你這番要在南暄皇宮裏賣弄風情,可是小心些!我這些年獨守孤燈,未得與兄弟們相聚,這次回來,絕不能容你為了個人的目的,離間我等兄弟之情。”

亞妍失聲而笑,“兄弟之情,聽起來真是讓人感動啊!可你,是不是被這敬王的頭銜衝昏了頭,忘記自己原本的身份了?”

紹瑉喝幹了杯中殘茶,一步一步的向亞妍走來,眼神中透著一抹邪惡的光芒。亞妍毫不畏懼的等著,料來他不敢在延福宮殺人滅口。

“你,都知道些什麼?”他冷冷的問。

“你覺得我知道了些什麼呢?”她微笑著反問。

紹瑉突然也笑了,再走近一步,湊在亞妍的跟前,左手如鋼箍一般鎖住亞妍的右臂,兩個人的臉湊得很近,近得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亞妍使勁掙紮,卻無能為力,隻看到他放大的俊臉帶著詭異的微笑,“你,果然有點意思,這般不怕死的傻氣,也果真少見。”他湊在她的耳邊,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著,“等著瞧嘍,我倒是很期待你如何讓我這個假敬王露出馬腳。”

接下來的幾天,眾人都在籌備新年的宴會,亞妍安心在延福宮後院養傷,除了太醫,倒沒被人打攪。她早已打聽到太醫院的小學徒莫拳當年是同容妃一同入的宮,便常與他閑聊,想探聽些姐姐的過往。但是莫拳雖然活潑善談,卻是對容妃相關的事十分謹慎,隨意幾句帶過,全然不肯細說。

亞妍隻好不問,聊些別的,類似壽宴相關的事情。據說聞名天下的舞姬晴煙會在新年在宮中的夜宴上獻舞,這是亞妍十分在意的一個消息。晴煙回到南暄了嗎?

想到能與舊友見上一麵,她就很是開心,和莫拳兩個同齡人嘰嘰咯咯講了好多晴煙從前的事。莫拳似乎對晴煙很有些好奇,聽得極認真,好不容易想起太醫院的正事,才不舍的離開。

亞妍望著莫拳的背影,想他和莫太醫都對周縭的事輕描淡寫的一帶而過,自己這樣不願表明身份,又想知道前事的做法恐怕不會有效。想想歎了口氣,正轉身間,正看到一張讓亞妍很是不願見到的英俊麵孔,“聆思姑娘聊得很開心啊!”

亞妍一見他就不會有什麼好心情,語氣自然差得可以,“敬王殿下實在很有閑心,下人間的對話也逃不過您的貴耳。”

紹瑉好脾氣的笑道:“來給皇祖母請安,正好來探望一下姑娘手臂的傷勢。真不巧,又發現了姑娘在宮中的一位異性知己。聆思姑娘還真是會讓人吃驚不斷啊,是吧,四皇兄?”

亞妍這才發現側身站在一旁的紹琿,他冷冷看過來的眼神,似乎也對自己誤解頗多。紹瑉怎麼看自己無所謂,可是在亞妍心中,紹琿是她的朋友,“平王殿下……”

紹琿將目光由她臉上移開,不知在想些什麼。紹瑉的笑容更是讓亞妍有種衝上去揍扁他的衝動。懶著跟他廢話,她狠狠瞪他一眼,撇下他們徑直就走。

紹瑉得意的一笑,也沒有多做停留,跟著先行一步的紹琿向延福宮前院繞去。西南角門邊卻隱隱探出一個身影,望望亞妍的背影,再望望紹琿紹瑉的背影,緊抿的嘴角,不知在想些什麼。

“五姐姐……”一隻纖手扶住了前者的手臂,“你想做什麼?”

高淼被突然出現的闌初嚇了一跳,不悅的瞥了她一眼,“七妹還真是神出鬼沒啊。哎,你的臉色怎的這般差?受傷了嗎?我聽說,你前幾日查敬王底細的時候被侍衛發覺了。”

闌初的神色的確萎靡了很多,“侍衛們算什麼,連鄺哥哥都因為關心妹妹,把我跟丟了。”

“那,這傷……”

闌初望著亞妍遠去的方向,道:“所以才不讓你動她啊,我不過是嚇嚇她,無心傷了她的手臂,就有人來報複了。”

高淼正色看著闌初,“那個姓吳的,果真這般神通?”

闌初聳聳肩,把話題轉向另一個方向,“紹瑉也就是跟她鬥鬥嘴,五姐姐不必就這般在意。況且,兩國聯姻還不是姐姐這邊說了算?他不過是南暄個普通皇子,姐姐可是貴為俞林女王呢!”

高淼冷哼道:“俞林女王怎樣?你以為我隻是瞧上他的樣貌了?你未免也太看輕你五姐我了!七妹,有些事是你不知道的,便是查也不是一日兩日查得出來的。”

闌初聽出她話到嘴邊的意思,忙順勢問道:“哦,聽來這位敬王很有來曆啊!姐姐告訴闌初吧,真是難查得很,闌初又受了傷,怕是沒有十天半月的不易好呢!”

高淼聽她說得可憐,也趁機賣弄,占占上風,“你道紹瑉為何小小年紀便被送出宮去,在寺院中修行?慧一大師早在他降生之日便有預示:他可不是位普通的皇子,而是位一統天下的帝王。隻是恐他戾氣太重,崇武嗜殺,那天下百姓不免塗炭,應以佛法化之。因之這位敬王爺才自小便剃發出家,在慈心寺念佛。慧一大師這番話知道的人很少,實為南暄國和天下考慮,連敬王爺自己也以為自己出家是為了皇室祈福積德。”高淼見闌初聽得認真,心中大悅,“聖尊向來唯恐天下不亂,若是真的被這位敬王爺一統了天下,對咱們道中豈不是大大的不妙?因之十數年前聖尊曾親自出山,到慈心寺刺殺尚且年幼的他,竟然铩羽而歸。慧一大師扔下一句‘天命難違’,聖尊也終於想通,一統天下,總不會一朝一夕之功,隻要他為我道所用,橫行天下,殺個血流成河,屍橫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