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有貴人來訪,洛叔同三步並成兩步從鶴齡堂躥出來,抄近路往花園跑,遠遠瞧見夙千夜,立刻跪在路邊行大禮。
“下官不知貴人駕到,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邱氏早就瞧見夙千夜了,可不知他是什麼身份,又懾於他的氣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璃珊私自收下他送的東西,卻不敢上前查看。
這會兒瞧見洛叔同的舉動,自然不敢怠慢,急慌慌的跟過來,跪在洛叔同身後,“臣婦邱氏,拜見貴人!”
漆黑如墨的袍角飛揚,夙千夜目不斜視,徑直從倆人身邊走過,步履穩健,看都懶的看一眼。
洛叔同臉燥成豬肝色,趴在那兒,起也不是跪也不是。邱氏暗罵洛叔同兩眼糊屎了,拍馬屁也不看準人,連累她也跟著丟人現眼。
罵完洛叔同又罵璃珊,不要臉的賤婢,大庭廣眾之下就敢私相授受,你給我等著!
邱氏心裏正罵著,冷不丁瞧見夙千夜袍角上的暗繡居然是四爪雲龍紋,她心裏咯噔一下,這、這人是皇族?那個賤婢勾搭清河郡王這個貴戚還不算,還勾搭上了皇族?
想起自已答應柳姨娘的事兒,邱氏身上那件新做的鸚哥綠潞緞褙子瞬間被冷汗濕透。萬一那個賤婢飛上枝頭,知道這事兒,不得扒了自已的皮?
這種事兒,就算那個賤婢不追究,她勾搭的這幾個貴人也饒不了自已啊!
扒皮抽筋,浸豬籠還是挨千刀,還不是貴人一句話的事兒。
邱氏越想越怕,渾身抖的跟篩糠似的,頭上那兩隻為了顯富貴才插上的掛珠釵也跟著籟籟亂晃,灌了水銀的假珠串抽的她兩頰發紅,她居然沒感覺疼。
洛叔同正有氣沒處撒,瞥見邱氏喪魂失魄的樣兒,馬上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你怎麼回事兒?要死也不分時候!”
這聲咒罵,雖然惡毒卻讓邱氏一激靈,瞬間拿定主意。絕不能讓那個賤婢攀上高枝,隻要那件事兒成了,等死的就是她。
洛仲達也聽說璃珊眾目睽睽之下,私自收了外男的東西,急匆匆的過來。遠遠就看見洛叔同夫婦神色慌亂的跪在一邊,他一腳睬空,要不是洛鴻章在後麵扶著他,肯定得摔那兒。
看他緊張成這樣,洛鴻章隻好上前施禮,“不知夙公子何事來訪,恕洛家上下有失遠迎!”
夙千夜神色清冷,“賀壽而來!”
籲!
明知洛柳氏沒那麼大麵子,值得夙千夜親自來賀壽,洛仲達父子卻同時鬆一口氣。這個說法好,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保全璃珊的名聲。
洛仲達忙道:“多謝夙公子厚意,下官能否請夙公子賞光,喝杯水酒再走?
他心意雖誠,可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句客套。以夙千夜的身份,怎麼可能留下赴宴。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夙千夜根本沒猶豫,直接點頭,“好!“
聲音沉肅,洛仲達瞬間懵了,愣愣的瞧著夙千夜,我沒聽錯吧?
您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地位。我請您喝酒,您居然紆尊降貴,答應了?
洛鴻章反應最快,悄悄拽了拽洛仲達的袖子,道:“父親不是收藏了幾幅字畫嗎,何不請夙公子鑒賞一二?”
提起字畫,洛仲達瞬間想起夙千夜那筆好字,一下子忘了他的身份,“前些日子下官買了一幅行草,越看越覺著神氣上差了些,不像米芾真跡,還請夙公子幫我掌掌眼!”
洛鴻章滿頭黑線,爹啊!我這是讓您把夙公子請到書房說話!到您嘴裏,咋成了讓夙公子幫忙鑒定書畫,您真是……忒二了!
他暗捏一把冷汗,誰知夙千夜竟再次點頭。洛鴻章下意識的抬頭看天,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眾人錯愕的功夫,洛仲達已經歡天喜地的引著夙千夜往書房去了。誰也沒發覺夙千夜臨走時,掃了邱氏一眼,冷厲如刀。
璃珊行走不便,自然不知道園門口發生的一切,瞧見洛鴻章進園朝她走過來,揚起手中已經捂熱了的東西,喜出望外的道:“大哥,你看這是什麼!”
虎頭銅牌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冷光,洛鴻章腦子嗡的一聲,“上……直衛的腰牌?”
太子大費周章也沒搞到手的東西,夙千夜居然隨隨便便的拿來送人?
就算洛鴻章早知道夙千夜不可小覷,還是被他暗藏的實力驚出一身冷汗。握著那塊腰牌,完全拿不準夙千夜此舉的用意。
通過洛家婉轉的向太子示好,還是借此向太子示威?
若僅僅是看上妹妹了,討她歡心,這份禮也太重了!
璃珊盯著洛鴻章忽青忽白的臉色,心也跟著拎起來,“這腰牌是假的?”
洛鴻章攥緊腰牌,斂起眸底的猜疑,溫和的笑道:“不是!我在想,二弟看到這個,會驚喜成什麼樣!”
璃珊瞬間由驚轉喜,完全沒察覺洛鴻章心底一波三折的揣測。洛鴻章捏著腰牌走了半晌,她還抿著嘴唇笑的兩眼彎彎。二哥一定高興的幾宿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