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家出來,一上馬車,章蕙就氣極敗壞的嚷起來,“娘,你為什麼這麼痛快的給那個小賤人銀子?四千兩啊……”
宋嬤嬤一把捂住她的嘴,側耳聽了聽車外的動靜,這才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的氣道:“我跟你說多少回了,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管我叫娘。你的娘隻能有一個,就是章夫人!”
“可是……”章蕙眼底突然湧出水意,臉上竟然是從沒在人前展露過的悲慟。
宋嬤嬤眼底也滑過一抹悲戚,輕輕歎了口氣,“這就是我的命,隻要你過的好,我就知足了。”
章蕙白嫩的手掌狠狠的攥成拳頭。“您和爹是青梅竹馬從小訂的親事,生生被那個女人搶了名份,她成為章夫人,您到成了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外室。您等著,總有一天,我要替您報仇……”
宋嬤嬤眼中有些恍惚,馬上卻皺眉打:“你爹一介寒門子弟在官場打拚不容易,要是沒有章夫人娘家幫襯,也走不到今天這步。
當初是我自已跟章夫人提的條件,她收你做嫡女,我永不進府,與旁人無關。這些年她也沒虧待你,你不許有這種混帳念頭。”
沒虧待我?章蕙指甲狠狠的嵌進掌心,疼的嘴唇都白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明明可以成為七皇子妃的,居然在自家花會上,喝了一碗湯之後就跟清河郡王不清白了。還是被人算計了是什麼?
可她無憑無據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還得一哭二鬧三上吊,硬賴上清河郡王,要不然怎麼辦?
“行了,這事兒到此為止。隻當破財免災,買個教訓吧。千萬別讓府裏的人知道,更不能讓你爹知道”
瞧見章蕙臉色不好,宋嬤嬤暗中歎了口氣,語氣一軟,扯開話題。
“往後遠著點羅月兒,一看就是個心術不正的。也少招惹這位洛姑娘,老老實實的備嫁,嫁進大長公主府,想辦法討好清河郡王,生個一兒半女的,你這輩子也算踏實了……”
雖說是自已身上掉下來的肉,到底不是親手養大的,又是一根筋的跋扈性子,說重了也怕她跟自已生分。她自顧自絮叨,卻沒發現章蕙那裏那抹越來越深的惡毒。
花錢買教訓?憑什麼?
生怕夜長夢多,宋嬤嬤回到自已在清水胡同的宅子,立刻打發心腹將四千兩蓋著大紅官印的嶄新銀票送到璃珊手上。
璃珊摸著銀子沉吟片刻,便起身去找井玨。
“你想學用人之道?”井玨正在喝茶,聽見璃珊的話不由的抬頭。這丫頭要開竅了?
璃珊沒錯過井玨眼底那抹微微的詫異,不等她問,便主動把看錯宋嬤嬤的事兒講了一遍。
“若不是含煙看錯人,我又誤信了她。我就不會隻跟宋嬤嬤要銀子!”損失銀子隻能讓章蕙疼,而不能讓她怕。
井玨展眉,“哦,那你會要什麼?”
璃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能把章蕙挾的死死的,這位宋嬤嬤的身份肯定不簡單,或者對章蕙來說很特別的人。她又沒多少城府,借她的手逼章蕙服軟,也不是不可能。”
原以為井玨會嫌她這個想法太卑鄙,沒想到井玨卻點頭,一臉明顯的稱讚。
“要是我沒猜錯,這位宋嬤嬤就是章蕙的生母,章尚書從小訂親的表妹,現如今的外室。”
“啊?”璃珊差點驚掉下巴,外室養的姑娘還能頂著尚書府嫡長女的名頭橫行霸道,章蕙也算本事了!
“章夫人自已也有女兒,把嫡長女的名頭讓出來,還這麼縱容她,圖什麼啊?”
井玨淡淡掃了她一眼,“後宅如朝堂,取舍間無非都是利益。章煥才區區一介寒門學子,能爬到今天這位子,除了靠嶽家幫忙,也是因為不投靠任何派係,所以聖上才放心把吏部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