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林耽擱了大半個時辰,璃珊回到凝波堂的時候已經餓過勁了,再看涼了熱熱了涼折騰幾回早失了賣相的晚飯,更沒胃口,索性不吃了。
躺在床上卻睡不著,把帳子悄悄撩個縫,借著外間值夜的燭火打量自已的左手。
抹了藥,掌心的紅腫早退了,也不疼了。掌心處隻剩下一道淺淺的印子,估計明天一早,這條印子也沒了。
她伸手輕輕撫著那條紅印子,心裏千頭萬緒,好像突然間有許多念頭湧出來。可細想,所有的念頭又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輕輕一提,立刻散的到處都是,連影兒都抓不著。
不管怎麼說,她終於弄明白一件事兒,那就是宮學中有夙千夜的眼線。
要不然,她的一舉一動,他怎麼知道的那樣快,那樣清楚?
忍不住癟著嘴,蚊子似的抱怨了一句,“知道就知道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擺出那副嚇死人的模樣,還……打我。”
碎碎念中,心裏殘存的一絲委屈散盡,璃珊忽然覺的自已不可理喻。被人莫名其妙抽了一竹條,她居然不生氣?不但不生氣,心裏竟然還有股說不出的溫暖?
她腦子壞掉了吧?
賭氣似的縮回手,閉上眼耳邊卻全是夙千夜冷冰冰的聲音,‘不許再跟人拚命’,一波波震的她心都亂了。
整整一夜,璃珊都沒睡安穩,第二天竟比平常早起了半個時辰。其餘貴女,除了心粗的跟篩子似的關淩,基本上也都沒睡好,一閉眼,就是羅月兒挨打時的慘樣。
用過早膳,眾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議論,雖說議論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薑長史和徐長史進宮還沒回來,肖長史也不見人影,不知今天怎麼安排。
不是什麼忌諱的話題,可眾人卻有意無意的避開璃珊。
璃珊瞧著周圍三五成堆有說有笑的眾人,再看看自已周圍諾大一片空地,忍不住苦笑。這幫人是把她當洪水猛獸了。
也好!被人怕,總比被人輕視的好。最起碼落個耳根子清靜!
可顯然這隻是她的美好願望,念頭還沒轉完,突然有人用力拍了下她肩膀,笑道:“你昨天真厲害,我以為你真要自盡,都快被你嚇死了。”
璃珊疼的一咧嘴,不用看也知道來的是誰。除了關淩,誰會這麼粗魯的打招呼。
關淩從她身後轉過來,瞧著璃珊痛苦的表情,登時一臉愕然,“真的假的?我沒用多大力氣啊,真把你弄疼了?”
璃珊咬牙強撐好漢,“沒事兒。”下次如果能換個方式打招呼,最好!
關淩一臉釋然,“我就說呢,咋可能輕輕拍一下就弄疼了。我跟我爹那些部將見麵打招呼,都是直接揮拳頭的。不動兵器的話,我爹那些部將都不是我的對手,我厲害吧!”
他們打不過你?怕你爹倒是真的!
璃珊忍不住腹誹,可看關淩那副得意的表情,她忽地歎了口氣。如果顏笑榕在這兒,這倆人肯定一見如故,能聊到一起。
關淩臉一下子黑了,“你歎啥氣?你不相信我說的?”
璃珊趕緊搖頭,“不是,我剛剛想起一個姑娘,跟你很像。”
關淩瞪大眼睛,“誰啊?她會武功嗎?她在哪兒,我去找她!”
璃珊無限感慨的歎了口氣,“你找不到她的!”
關淩益發感興趣,“那你先告訴我她的名字,有緣分的話早晚能見著。”
緣分?這才是最不靠譜的東西。
璃珊苦笑,卻不忍掃了關淩的興,低聲道:“她叫顏笑榕。”
關淩的眼睛又瞪大一圈,大聲叫道:“阿榕?你認識阿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