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珊後背的衣裳瞬間被冷汗濕透,下意識的就往夙千夜的方向看。緊張凝滯的氣氛中,那雙碧眸格外平靜。
對上她的目光,夙千夜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淡如輕風的笑意。好像在說,你喜歡就收下,不喜歡就不收。怎樣都行,隨你喜歡!
隨她喜歡?
這事兒能隨她喜歡嗎?
殿中一方是為了維護耶律刺凜榮譽,隨時準備拚命的北遼人;另一方是為了維護大顯尊嚴,隨時準備攻擊的殿前侍衛。
四周一圈各懷心思的看客,主位上還有三尊詭異反常,緘默不語的大佛。
這種要命的節骨眼,能由著她的喜好做決定?
別說不能由著她的喜歡決定,甚至連一個字都不能說錯。萬一激怒誰,或是誰拿她的話當借口,惹出一場廝殺,她的小命還能保住?
越想越怕,璃珊手腳冰涼,忍不住又去看夙千夜。生死關頭,您倒是給我個靠譜的主意啊!
耶律刺凜好像早知道璃珊會向夙千夜求救,也跟著她一同望過去。與夙千夜目光相遇的瞬間,他微揚下巴,眼底全是挑釁。
碧眸微眯,與璃珊相視時柔軟的笑意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刃般凜冽而鋒利的寒芒,寒芒之下是掩不住的不屑與鄙鄙夷。
倆人對視片刻,一句話沒說。殿中眾人卻像被漫天刀光劍影籠罩,仿佛麵前博弈對峙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廝殺中的千軍萬馬。
看熱鬧的心都散了,眼中隻剩下莫名其妙的恐懼,生怕倆人間的暗濤波及自已。
道宗瞧瞧耶律刺凜再瞧瞧夙千夜,回頭再看看自已身側呆滯木然的太子,有勇無謀的二皇子,陰柔狠毒的七皇子。他無聲的歎了口氣,眸色一點點黯了。
此時此刻,道宗徹底明白魏武帝當年喟歎‘生子當如孫仲謀’時的心情了!
與滿心失落的道宗不同,太後兩眼卻在璃珊和夙千夜間來回瞧了幾遍,眉眼間全是含意不明的冷笑。
僵持中,耶律刺凜率先挪開臉,挺直身子又把那顆寶珠往璃珊跟前遞了遞。
璃珊下意識往後退,身子剛動,耳邊突然傳來刀劍出鞘的‘嗆啷’聲。她激靈一下,眼角朝四周瞥過去,北遼人紛紛亮出武器,殿前侍衛也跟著拽出刀劍,全是拚命的架勢。
諾大的祈年殿瞬間成了個火藥桶,稍有顆火星迸出來,就得炸的天翻地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自已成為那個惹禍的火星子。
耶律刺凜卻放聲大笑,俯身一寸寸逼近璃珊,“小野貓,你再不收我的禮物,跟我來的這些人就要拚命了。死幾個人無所謂,萬一我北遼十萬鐵血男兒咽不下這口氣就糟了。”
這不是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璃珊恨的牙根癢癢,殿中眾人卻同時抬眼看道宗的表情。難道北遼人在邊境屯了十萬大軍的消息不是謠言?難怪耶律刺凜這麼放肆,聖上也一言不發!
道宗頭頂冕冠上的珍珠串無風自動,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
他沒說話,太後掃了他一眼,突然一拍幾案,怒道:“洛氏璃珊,刺凜王子屈尊向你賠禮,你竟敢不識抬舉?”
不識抬舉?
璃珊悚然一驚,瞬間明白太後這話是逼她收下這顆珠子!
登時一股惡氣從腳底直衝頭頂,憑什麼?憑什麼拿她當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