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和大小姐
13
寒月寺,聽竹閣。
皇帝和大和尚一坐一立,氣氛有些凝滯。
“我隻問你,你是不是逍遙子。”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元悟。”
“你既不是逍遙子,又怎會知道芸娘?!”
“皇上,一別經年,逍遙子早已經死在了塞外的荒漠裏,如今站在這裏的,是元悟。”
“朕找了你二十年!你居然就一直在這京都城外,早知如此……”
“皇上,當年你逼得芸娘與我生死不複相見,如今還要如何?當年稚子無辜,如今的雲墨隻是雲墨,皇上又何苦為難於他!”
“逍遙子,當年若不是你,如今芸娘應當還好好活著!”
“你別忘了芸娘為什麼不會選擇你!你也別忘了你如今的皇位和權勢又是如何得來的!芸娘為了你不僅犧牲了自己,甚至還犧牲了那個被你關在牢裏的孩子!!”
“你什麼意思?”
“你隻知道懷胎十月。那你聽過懷胎五載嗎?”
14
皇帝坐在禦書房已經一天一夜了。耳邊回蕩的始終是大和尚最後說的那段話。
“當年芸娘被先皇所迫,不得已入宮隨駕,為逃過侍寢,曾用過一種藥。想要動她,須得提前三月服用解藥並禁欲四十九日,還要忍得每日的針灸推拿之痛。隻是這種藥用過以後,若三年後不懷孕,就會全身血液倒流而亡。可若是懷了身孕,體內的胎兒也會發育的奇慢,須得五載方能出生,而胎兒出生之日,也是母體油盡燈枯之時。然而當年若不是我從塞外帶回在醫仙處求來的丹藥,這個孩子,恐怕在他出生之日也隨了芸娘去了!你隻道芸娘負你,卻不知當初為了讓你順利登基芸娘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你呢!如今做了皇帝,當真就忘了當初了嗎!用心愛之人的性命換來的皇位,皇上坐的可還安穩?!”
安靜了一日一夜的禦書房,突然傳出了一陣似哭似笑的呢喃:“芸娘……芸娘……”
沒有人知道皇帝到底經曆了什麼樣的心痛折磨,禦書房的打開沒多久就傳了太醫,禦藥房的禦用藥爐直煎了半月方才歇了一歇。
皇帝病體初愈,就發了幾道道聖旨。大概就兩個意思。
一赦雲墨藐視皇恩大不敬之罪;二賜封雲墨二等候,良田千頃黃金萬兩,侯爵不世襲,賜京都城內世族王氏女為候夫人,封三品誥命,十月完婚,一切大婚事宜交由蘭芝公主操辦。
15
紅鸞郡主病倒了。
蘭芝公主入了一趟宮,聽說把禦書房給砸了,還差點一把火燒了皇帝的寢宮。隻是後來再也沒有人見過皇帝身邊的元公公,聽說是蘭芝公主進宮那日被賜死了,罪名是惑亂君主。
十月,書生大婚,紅鸞郡主送了一塊腦袋大的石頭做賀儀。有人看見書生在大婚當晚抱著那塊石頭對著月亮在廊下做了一夜,第二日連新房都沒有入,隻在書房換回平日的青衫,兩袖空空,去了寒月寺便再也沒有出來。
五年後寒月寺又換了一位新主持,法號“一心”,隻是這位主持從來不公開出現,一應對外的事宜都交給了寺內的悟心法師打理。
他們說,一心就是書生。隻是從來沒有人見過。
書生大婚後,紅鸞郡主病了三年。病愈的紅鸞郡主還是紅鸞郡主,隻是再也沒有穿過火一般的紅色。
酆都城外三生石
1
酆都城外,三生石畔,有一抹紅色的身影一等就是五十年。三生石畔的彼岸花都幾番開落,終於等來一抹青影。
流連三生石的靈魂,皆因生前餘情未了,憾事未平。紅影等的,便是這一抹青影了。他們的前世今生,三生石上隻寫了:
今世緣終,來世緣始。
2
九天之上的姻緣閣,又一道紅光照亮天際,驚動了九天十二星的眾位上神。上一次紅光大亮,人間的奇緣也不過七十年,於九天也不過是兩個月的光景。
姻緣閣外又開了賭局,賭天帝之子晷與魔皇公主鳶這一世的姻緣是否能成。
天帝宮裏天後娘娘又在哭天搶地,要弄死天帝這個老不死的,好好的兒子被貶入凡塵曆劫也就罷了,還偏偏是個女兒身,是個女兒身也就罷了,居然還有魔皇公主投入男胎去壞她姻緣。還很魔皇賭了一個三世之約,若他二人下凡曆劫三世終成眷侶,就讓晷娶了鳶做天界的太子妃。天後最初知道的時候,對著天帝吼了一句:“賭你大爺的姻緣!”其音在天宮回響三日有餘,眾神每每想起都是心有餘悸。這哪裏還是平日裏端莊高貴的天後娘娘,人間的市井潑婦也沒有這等功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