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般是靜謐的，但偶爾會很喧鬧，有時因為夜裏出沒的猛獸，有時因為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的一截樹幹早已被風幹，律呂老道參道一樣靠坐在上麵，身形沒有晃動絲毫。西北的風總是那樣的凜冽，有金鐵般的聲音，今晚的風中夾著刀槍。
“都打了幾天了，還沒打完，真煩！”司命百無聊賴的用樹枝撥拉著火堆。
其餘的十八個小家夥，聽著遠遠傳過來發廝殺聲，看著跳動晃眼的火煙出神。這些人來自不同的階層，有著不同的心性，但同樣聰明，這樣的一場戰爭意味著什麼他們一清二楚，不由的為樂老將軍揪著心。
忽然歎了口氣，司命兩眼泛著綠光，轉頭說：“我餓了，你們……”沒來由的，仿佛時間在這個點停止了流動，他整個人暫停住了。
學生們在微弱的火光中交換眼神，老師忽然之間發愣，這可少有，準備開口問。
“是那邊出了問題？”律呂在夢中囈語。
“讓我看看。”司命雙眼失去了神采，變成了一具空殼。學生們感覺到司命的氣息完全消失，其中有幾位的身份特殊，他們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如果把這樣的能力用到暗殺……想到這裏，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沒過多久司命回了神，冷冷一笑，“原來是被人探知了，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接著休息吧！”
看司命沒有擔心的樣子，律呂也不會多慮，但謹慎考慮還是出聲詢問，“怎麼回事？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在聖諦學院中，能夠引起我們的反應，探知他能力這人的實力不弱，難道是棠溪的外公？”
司命點頭，“他被困在了幻術構成的大陣中，正對著棋盤破局，不過他在認清局勢方麵還差點火候，再加上本來就不長於對弈，自然破不了。”
理了下來龍去脈，律呂也就知道棠溪是個什麼狀況了。
“既然是這樣，你不幫他一把？”
“幫他？”司命冷冷一笑，掏了掏耳朵，隨手彈去指間的汙垢，“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強者眼中沒有弱者的存在，我不認為自己該出手幫他。比起同時代的年輕人，他已經足夠強大，可他未來要麵對的卻是雲端之上的神座，路還遠著，現多吃點苦頭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對於不斷跌倒還能爬起來繼續前進的人，我們需要做的隻有鼓勵。”
司命慢慢吐出一口氣，即使律呂閉著眼，他能感受到射在自己身上的穿透性目光。這讓他覺得自己光溜溜的，渾身都覺得不自在，“其實我就是看老四不爽，太蠢了，懶得教他。再說我們倆誰都可以運用三屍分神，怎麼你不去幫他？”
“其一，他喜歡的什麼人和我們無關，無論那人心型如何，都不會改變他的想法。”律呂還是閉著眼睛，“其二，我所學的東西對他沒用，學有涯而知無涯，學的太多太雜對他沒好處。”
“好吧。”司命再次進入之前的狀態，“那就讓我來幫他一幫。”
……
棋局的暫停引起了林且的注意，他站起身來，俯視棋盤，眼裏露出一點失望，“就隻有這中程度嗎？”
黑白棋子的搏殺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棠溪的落子一步都沒有錯，可惜在他設計的陷阱前停了下來。棠溪停頓了很久，林且看來自然是他還在困境中，沒有看到出路，“還是少了點火候，到底是可惜了。”他已經為棠溪的這番表現打了分，很顯然他對這個分數並不怎麼滿意，某些方麵棠溪沒有達到他的要求。
“棠溪隻知道圍棋的基本規則，並沒有投入多少精力，老師你設計的棋局這樣艱險，他每一步落子憑借的都是對於‘勢’的把握，能走到這一步算是不容易了。”秦丹說話的時候腦門上的磚岌岌可危。
林且微微搖頭，四十五度抬頭望天，悵然若失的說：“雖然他很不錯，但對於自家的後輩，總是希望他們做的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