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挽柳離去回到自己常居的隱泉山,青色衣裙曳地,不注意竟劃破了一角。但她也不甚在意,隻坐在一汪亮澈如明鏡的清泉旁,呆望著泉水出神。那泉水也如同有靈性一般,也靜默著任由她瞧。他是天下最媚豔的墨花,這句話用來形容他實在不為過。她同他也不算太深的交情,當年在江湖之中,不過是幾場打打殺殺。當年她初出江湖,師父是曾經第一大教鋒凜教的大弟子,她八歲拜師,當時也就十六歲,仍是個黃毛丫頭。
聽聞如今江湖當中,論劍法同才智,最為出眾的是當時僅有二十一歲的謝遲花,年紀輕輕卻超越了不少前輩,從來是他壓著人的氣勢,敢與他交手的人不多,更遑論與他一戰中能占上風的人了。
而她祝挽柳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連頭發也未長長,竟敢隻身一人,提劍跑到他居所前,不慌不忙喊了喊名字,人就從裏屋出來了。
遲花聽得挽柳要同自己一戰,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不禁嗤笑,原是連劍都不願拔,但他不動她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不得已隻好拔了。
要說挽柳不知天高地厚,倒也不是。她雖年紀輕,但也是深諳劍中之理,深得其師父喜愛,就連是鋒凜教教主也不得不承認她天賦異稟。
出劍淩厲,眼神鋒利,出招犀利!雖是比不上遲花,但能與他交手十個回合,江湖中她是第一個!怎能相信做到這些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
最後被遲花一劍挑得跌落在地,她趕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並不甘心,喊著下次再來便轉身恨恨去了。
她之後也的確來了好幾次,直到最後一次,挽柳的劍法大有長進,遲花也不得不認真對待。誰知這認真就認真過了頭,一時失手將挽柳重傷。她隻記得她受傷後昏了過去,之後發生什麼麼……印象不深。她隻知道她一睜眼就在鋒凜教的房間裏,身旁空無一人。後來她離開江湖,無意中來到隱泉山,遇見了那抹幹淨得不染半點塵埃的流水。
若是聽到如涼水般能沁人心脾的琴音,嗅到一陣奇特但很是好聞的異香,你便知道——
是他來了。挽柳循聲而去,一直到一片雲霧繚繞的密林之中,走近,便見到一棵老樹下,一位男子在撫琴。
一陣異香撲鼻而來,如同清泉之中跌落一朵嬌豔的花,雖是淡雅清幽,卻也帶有幾縷濃香。樹下的男子身著藍衣,如水透徹,在他身上淙淙流動。白皙的皮膚如同白玉,又如寒冰。目光留在他麵上,所見大多是一抹清淡的笑容,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讓一身皆透出一股清寒氣質的他泛了點點暖意。
他正用心撫著琴,手指在琴弦間撥弄,竟有諸如狐狸兔子這般小巧些的動物聚攏過來,圍在他身旁,不靠近也不疏離,安安分分在那兒站著。她記得她自來到這裏已經五年了。這五年來,都是他伴著,悉心照顧。“清訣,今日你說想見到兔子狐狸,還真見到了。”挽柳啟齒輕笑,“你總是想見到什麼,就能見到什麼呢。”
老樹下那位名喚清訣的男子抬頭,朝著挽柳微微一笑。
每次她這麼說,他都僅僅是回一個笑,從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