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號下午3點3分,仇樹的屋子裏冒起了濃煙。
站在仇樹樓下的幾個人看到從窗戶冒出來的濃煙,以及越來越旺盛的火光,神情不一,思慮也是各不相同。
林凡是麵色平靜,仇樹的舉動在他的預料之中,人的信念有時候就是這麼頑固,生命在這信念麵前也無足輕重。他利用仇樹的信念,成功地堵死了仇樹所有的生機。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他的心裏沒有一絲喜悅,卻也沒有一絲悲傷。
肖芍抬頭呆呆地看著那濃煙,再看向林凡的時候,眼神裏除了更加濃烈的癡迷,還多了許多敬畏。無論她如何墮落過,殺人這種事情卻始終敬而遠之。而林凡身上,有一種掌握別人生死的力量,這力量讓她敬畏,也讓她性奮。
向兵此時有些矛盾,他神情肅穆,表情有些不忍,但心底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作為一名曾經優秀的軍人,保護人民生命安全已經成為一種本能,他是一個兵,給人定罪那是上級領導的事情,如今他卻站在這裏,看著一個沒有被上級領導定罪的人,燒死在大火裏而無動於衷,這讓他很難受,很不忍,但是想到一旁他視若親生的戚朵,他硬生生忍住了上去搶救的衝動,硬生生忍住了自己引以為豪的使命感。
而戚朵,親眼看到一場大火發生在眼前,而且她知道,害死她爸爸媽媽還有弟弟的凶手就在大火之中,但她的心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釋懷。要論罪惡,論對別人造成的傷害,她在一夜之間就遠遠超過了仇樹,雖然這些傷害都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是沒有她引起的混亂,也就沒有了這些傷害。背負如此沉重罪名的她,有什麼資格去報仇,如果她要為父母報仇,那該有多少人要為他們的親人向她報仇呢?罪惡的人怎麼敢奢求正義,這是戚朵的心結,仇樹的死對解開這個心結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消防隊呢?”向兵突然問了一句。
“什麼消防隊?”林凡問。
“仇樹放火前不都是先報警的麼,火勢已經開始蔓延了,消防隊也該到了啊?”向兵說。
“這個啊,他這次不會提前報警。”林凡微笑著說。
“為什麼?”難得開口的戚朵忍不住問道。
“因為如果救贖的是別人,在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報警,也可以看做是他為救贖做的一部分準備。但是如今輪到他自己了,他清楚整個事情的緣由始末,如果他提前報警,那就不是救贖了,而是作弊。他的救贖,必須要像他小時候那場大火一樣,由鄰居發現,然後報警,最後趕來的消防員把他救出大火,在此之前,他會一直呆在裏麵。”林凡看著樓下慢慢聚集的居民已經有拿起手機報警的了,隻是如今這樣的火勢已經很難有人存活其中了,再等一會兒,恐怕仇樹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哎呀,林小哥真是對不起啊,我今天快遞比較多,沒有及時看到你的短信,我去你跟我發的地址取了快遞,立馬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還是遲到了,沒能在3點3分及時趕到,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抱歉。”這時人群裏突然衝出來一個人對林凡說。
林凡一看,這不是這33天一來一直幫他給仇樹送快遞的小哥嘛。
林凡心中一動,臉上卻不露聲色,說道:“沒關係,既然沒有準時送到,那你把東西給我吧,今天就不送了。”
快遞小哥邊把一份快遞遞給林凡邊道歉:“真是抱歉,昨天你說不送了,我就沒再留意。等我看到短信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你是換手機號了吧,你原來的手機號我有備注,收到短信我會特別留意的,今天我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就沒在意,閑的時候翻看短信才知道是你發的,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林凡微笑道:“你別放在心上,也是我考慮不周。老規矩,這一百塊錢你拿著,不能讓你白跑一趟。”說完林凡從兜裏掏出一張一百的就要塞給快遞小哥。
“哎,林哥你這是幹嘛,你已經給過了啊,你讓我去取快遞的地方早就放好了兩百塊。你這錢我不能要,這兩百塊你也拿回去吧,今天我事兒沒辦成,這錢拿得不踏實。”說完快遞小哥從口袋裏掏出兩百塊硬塞到了林凡手裏,塞完錢扭頭就走,生怕林凡再塞給他錢似的。
戚朵和向兵看見這一幕,都沒在意,隻以為是林凡先前給仇樹下套做的準備工作。
肖芍見了,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林凡手中的快遞,她這些天一直跟林凡呆在一起,林凡一共寄了33封快遞,每一封裏麵的3幅畫都是她親手畫的,但是,今天這第34封她卻一點印象也沒有,更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麼。而且寄信的方式跟之前也不一樣,雖然都是要求快遞小哥3點3分準時送到,但是之前林凡是打電話給快遞小哥讓他到小區門口取快遞,這次卻是發短信讓快遞小哥到一個別的地方自己去取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