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坑窪窪的路麵上,積著厚厚的廢土。眼睛所到之處,斷壁上裸露的鋼筋黑紅,如幹透的血跡。
前方離自己住所旁邊不遠,那是葉嬸所在的地方。
或許是走的急了,葉小星捂著胸口,喘著粗氣,腳步不穩的踉蹌了下,差點前撲到地上。
頓住腳步,他微微咬了咬牙,由於強自忍耐,額頭生出了細密的小汗珠。
路上偶爾有人疑惑的看了過來,隻能看出停在路邊的少年身體肯定不太舒服,但也沒往深處想。
沒有人知道,此時葉小星忍受著多大的痛苦。剛才在紅燈區內息不穩,他覺得隻是心靜不穩引起。可誰知自那時起,往日順乎心意的內力竟慢慢在體內胡亂遊走。如果說以前的丹田是一片平靜的湖泊,現在則是一口沸騰的油鍋,不時向四周溢出並濺起許多油點。
‘砰、砰砰……’心髒跳動聲越來越快,動靜越來越大。
葉小星輕輕錘了下心口處,努力壓製騷動的丹田,咬牙向前行去。自己現在的情況和傳說中的走火入魔挺像,卻又有點不同,因為丹田溢出內力的同時,他感知到陣陣凶厲的氣息直達腦海,所以必須盡快趕到薑昕爺爺那裏,否則……
不一會,鐵門上響起幾下敲門聲,幾秒後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了葉飛黑乎乎的臉。
“狗剩哥!你怎麼今天中午就回來了啊?”葉飛呆了一下,臉上浮現驚喜。
一名穿著樸素的婦女站在葉飛身後,看著單手扶著門口牆壁的葉小星,擔憂道:“是小星啊,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葉小星蒼白的臉上浮現笑容,看著門內兩人,道:“葉嬸,我沒事,隻不過今天好像吃壞了肚子。小跟屁蟲,快把食物拿進去,我得趕緊回家休息一下。”說著把絲織物包袱放進了門內。
“噢,知道了。狗剩哥,你快走吧,否則憋不住拉到褲子裏可不太好了,到時候還得浪費水洗屁股。”葉飛高興的拿起包袱放到屋裏。
“嗬,我即便拉在褲子裏,也比你的臉幹淨。我看你還是浪費水洗一下臉吧。”葉小星故意調笑。
聽到兩人互相開玩笑,葉嬸才放下擔心的神色,雖然葉小星臉色很不好看,但想來一定沒有多大問題。
葉小星轉身走了幾步,聽到身後傳來鐵門關閉的聲音,忙右手按在胸前,咬牙朝著東南方向的盡頭走去,身體不時踉踉蹌蹌。
平時去那裏的路程本來就不近,現在感覺仿佛更加遙遠,他的雙眼已經布滿血絲,內心深處想要發泄著什麼。所以他不得不開始想些事情轉移注意力,可惜除了回憶,根本沒有其他能想的事。
還記得六歲那年的某一天,一名打扮古怪的白發老頭來到他身前,端詳半天後扔下了一本泛黃的舊書,走之前留話:小家夥,從現在開始,你趕緊努力修習此書的內容,一月後我來這裏考究。
當時的葉小星除了發愣就是發呆,舊書裏麵有很多人物圖畫擺著各種姿勢,還有很多黑色線條勾勒出一個個方塊。他不知道,那些方塊是字,所以這本書他注定看不懂。既然看不懂,隻能隨手扔在一旁。
一月後,白發老頭很準時的來到了葉小星身前,又端詳了片刻後,老頭的臉色很難看。葉小星至今仍然記得對方凶狠的神態。白發老頭發出恐怖的笑容,獰笑道:小家夥,你讓我非常失望,所以必須懲罰。
白發老頭懲罰的內容很簡單,他用手一點點的捏碎了葉小星全身的骨頭。
骨頭碎裂的聲音連綿不絕,音色很清脆,若是別人的骨頭發出這種聲音,聽起來還蠻帶感。可是這種聲音從自己身上傳出來,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不止不好玩,相反是世上最恐怖的音樂。伴隨著深入靈魂的劇痛,葉小星隻來得及說出自己看不懂後,便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去了一天,或是幾天,葉小星醒來後,發現自己全身裹著布條,布條外麵綁著許多木棍,身體一動也不能動。可是他能感覺到布條下麵肯定抹著東西,清涼的觸覺伴隨著奇癢,疼痛感已經離他遠去。
那個凶狠的白發老頭消失不見,等再出現時,已經是幾天後。葉小星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他已經在床上躺一動不動躺了好多天,本以為沒有被人打死,或許會被餓死,沒想到連續幾天根本不覺得餓,隻是有點無聊。最後正當他百無聊賴之際,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你怎麼了?”
當葉小星斜著眼看到聲音的主人時,雖然對方臉上坑坑窪窪布滿傷疤,雖然對方身體裹著臃腫的衣服,雖然對方頭發髒亂,這一切都無法掩蓋那清澈動人的雙眼和身上莫名吸引自己的氣息,這是個看起來比他大幾歲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