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道:“你來我家門口做什麼?”
月光下,周淑君清雋秀麗的臉龐,一下子多情起來。
熊白洲本來想說:”我想來問問你,為什麼打聽我的情況。“
結果,話一出口,變成
”我想來看看你······“
突然,兩人之間都沒了聲音,隻有月光灑在坑窪的道路上,似乎夏蟬都悄悄的躲了起來。
周淑君嘴角浮起一點笑,但仍然沒有說話,兩個人似乎都很享受現在的氣氛。
曬穀子的場地不遠,那裏聚集了很多村裏人在談話,還有點點亮光。
這婉約的氣氛被打破了。
周淑君梳理一下頭發,輕輕呼一口氣,才問道:”你要出去打工嗎?“
”恩,明天就走了。“
”哦。“
女孩臉上沒什麼變化,但眼神卻沒那麼生動了。
到了曬穀地,熊白洲把穀子倒出來後,又陪著周淑君回去。
在路上,周淑君又輕聲問道:”你要去哪裏打工。”
熊白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我還會回來的。”
周淑君以為聽錯了,撇過臉看著熊白洲。
熊白洲聲音不大,但很堅定:“我還會再回來讀書的。”
好像許諾,好像誓言。
氣氛又漸漸的升起,這次連月亮都悄悄的藏在雲裏。
周淑君嘴角又生動起來,她說道:“你記不記得,小學時你幫我打過架。”
熊白洲仔細想了想,仍然沒想起來。
“幾十年前的事,我哪裏記得清。”
話剛說完,一陣脆鈴般的笑聲響起。
”你才多大,還幾十年前,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油嘴滑舌。“
周淑君說完,也有點不好意思,這好像戀人之間的嗔鬧。
農村人結婚都很早,周淑君比熊白洲還大一歲,今年15了,農村有些女孩16歲就結婚了。
迷蒙的曖昧,不是不懂。
周淑君臉有點紅,說道:”那還是小學,我被人推的摔在地上,你上去幫他們都打跑了,這本來是很小的一件事,不過我卻記得很清楚。“
熊白洲心想,原來還有這一段英雄救美的戲。
不過以當時熊白洲的情商,很可能不單純是為了救美,就是想和死對頭打一架而已。
但這種大煞風景的理由,熊白洲自然不會解釋。
”誰敢欺負你,我就不允許。“
女孩眼神突然亮晶晶的。
”那你是一直保護我到現在嗎?“
熊白洲聽了,知道這句話可能出現的轉折——那你為什麼還要離開。
為了不讓這句話出現,熊白洲直接說道:“三年後我會回來讀高中,和你一起考大學。”
周淑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突然她又問道:“你對我印象最深的是什麼時候?”
熊白洲聽了,心道周淑君不僅成績好,而且骨子裏還是個擁有浪漫主義情懷的女孩。
這個問題拋在當時任何一個男生身上,沒人能回答滿意。
甚至,有人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來。
但,這是熊白洲啊。
熊白洲臉色認真,答道:“有一次我看你穿了件紅裙子,比新娘子結婚還漂亮,那時我就記住了。”
其實,熊白洲連周淑君有沒有紅裙子都不知道,但那時的農村人彩色的衣服很多都是紅色,鮮豔又喜氣。
果然,熊白洲猜對了。
周淑君是真的害羞了,那句新娘子的暗示。
她沒想到這個人其實這麼厚臉皮,也這麼有趣。
她想搶過袋子回家,裝穀子的袋子還在熊白洲的手上。
但不知是因為慌亂,還是羞澀,周淑君卻抓錯了,一把抓起的是熊白洲的手。
但想放手,卻已經來不及,因為熊白洲已經反手握住。
周淑君使勁抽了幾下,發現沒抽動,含羞薄怒的望著熊白洲。
熊白洲笑吟吟的,也不多解釋,就這樣一路送周淑君直到她家門口。
周淑君低下頭,根本不敢看熊白洲,跌跌撞撞就往家裏跑。
快要進門時,身後再次傳來熊白洲的聲音
“三年後我會回來的。”
周淑君小聲的“嗯”了一聲。
她腳步卻沒有停下,直到跑到家裏,心還在咚咚的跳個不停,手也在不停的顫抖。
熊白洲在門外,隻是微笑的注視著。
牽手,本來是不存在的啊,曆史又在悄悄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