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醫被槿顏盯得汗顏,又連忙道:“那是說的年輕人,太後身子單薄,又比不上青壯人恢複的快。這次——至少要將養七八個月吧。”
槿顏聞言這才滿意的對何太醫道:“既然如此,那便勞煩太醫開藥吧。”
何太醫大驚,連忙解釋道:“槿姑姑,太後的小指已經錯位,需要先正骨再用藥……”
槿顏什麼也沒說,輕手輕腳的將桑月華擁坐到自己懷裏,然後便握著她受傷的尾指對何太醫道:“你來吧,我親自看著。”
何太醫最是清楚槿顏的為人,隻要自己規規矩矩不耍心眼,那麼就不會得罪她。
太後再勢微,也是太後,他一個小小的太醫院提點,得罪不起。
所以見到槿顏的動作,他便連忙走上前去給桑月華正骨。
大概是這正骨十分疼痛,期間桑月華醒了一次,卻又很快的暈了過去。
槿顏嚇得半死,確認了幾次,直到何太醫指天發誓桑月華這次肯定沒事,才放了他走。
這一忙,就是大半夜過去了,槿顏趴在桑月華床邊睡了一會兒,直到天微微亮,她似有所感,便睜了眼。
果然見到桑月華正看著自己。
“你醒了!”槿顏欣喜的抬起頭:“怎麼樣,還疼嗎?”
桑月華搖搖頭道:“不疼。”
槿顏眼中湧起霧氣,有些嗔怪道:“昨天,你為什麼要故意激怒皇後。你明知她不是個善茬……”
桑月華眼神中露出不讚同的神色,成功的製止了槿顏的抱怨,然後解釋道:“槿顏,我隻是想確認一下賈倫的消息是不是真的。這一年來,從玉昌傳來的消息全是壞的,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好消息,我有些……有些不敢相信。”
槿顏呆了呆:“你就是為了這個理由?”
她想了想,覺得真是委屈,便伏在床邊低低的哭起來。
桑月華伸出完好的右手為槿顏抹著眼淚,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你知道的,我這深宮之內,想要知道點確切的消息有多難。不付出點代價,如何能換來。”
槿顏卻依舊嚎啕大哭,仿佛這樣就能將心裏的苦悶與壓力全部釋放出來一樣。
桑月華無奈的笑笑,神色溫柔的說道:“槿顏,你這是幹什麼呢,瞧瞧都哭成花臉貓了。”
槿顏卻突然抬起頭,然後神色哀求的望著桑月華道:“讓我叫一聲姐姐好不好,就一聲……你答應一下……”
桑月華臉色微變,左右環視了一圈後才搖搖頭道:“槿顏……現在不能……”
槿顏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然後將頭埋進床邊的被褥之內,默默在心裏大聲叫著:“姐姐,姐姐。”
桑月華見槿顏默不作聲,有些慌了:“槿顏……我不想你被人發現。”
槿顏卻抬起頭,平平無奇的臉上露出關心的神色:“昨日她們有沒有再糟踐你的腿?這兩日好不容易才有了些知覺……”
桑月華心裏鬆了一下,然後搖搖頭笑道:“我小心著呢。夏萱是個忤逆性子,隻要反著說,她便總能教人如意。”
“夏家生出來的種個個毒辣。”槿顏不由自主恨恨說道:“這個夏萱,又醜又蠢,卻最是蛇蠍心腸!真不知道皇上看中了她哪一點!”
“什麼夏萱。”桑月華謹慎的說道:“那是皇後。隻要她一天還呆在這位置上,你就要尊稱她一天的皇後。”
“可她尊稱你為太後了嗎?”槿顏不服氣的反駁道:“你是先皇親封的皇後,是今上親封的太後!她竟要作踐你到如此地步!”
桑月華涼涼的笑了一下,自嘲道:“槿顏,先皇與今上封的那個人是夏錦鳳,而我叫桑月華。”
槿顏鬱鬱說道:“有什麼不一樣,還不都是你……”
桑月華搖搖頭:“先帝在時,夏家需要夏錦鳳為他們守住位置,那我就是夏錦鳳。先帝不在了,夏家不需要夏錦鳳了,那我就隻能做回桑月華了。”
槿顏傷心的說道:“既然他們不需要你了,你為什麼不走呢。桑家如今就隻剩咱們姐妹兩個了。不如咱們找個機會逃出這裏吧!”
桑月華眼中卻現出堅定的神色:“不,我不能走。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懷瑾。現在他就要回來了,我怎麼能走……我要補償他。”
槿顏急了:“你呆在這裏有什麼用,你不知道外麵謠言滿天飛,都說王爺不是你親生的。說不定連王爺自己都信了……”
桑月華玉砌的麵上笑容淡淡:“所以我才更要留下來。隻有留下來,將來懷瑾回來了,我才能將真相大白於天下。我若是走了或者死了,那懷瑾就永遠都不是我的了。”
“我現在所求的,”她抬起頭,露出一個絕美妖豔的笑容:“不過隻是活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