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早上上朝前,大家都還覺得優哉遊哉。
平南大將軍周世源派來的前鋒已經明說,不到十日,援軍必定到達京師。隻要襄平能撐過十日,就可以將這些叛匪即刻打回老家去!
朝廷上下一片歡欣鼓舞,十日?就是二十日也沒關係。
沒看範誠悅的大軍都在外城與林將軍對峙了十多天了麼。
於是該吃吃該喝喝,最該操心的就是如何安撫民心,其他的一切都照常。
“卿等可有良策?”康平十分平靜的問著大殿上驚惶未安的臣子:“叛匪如今有了妖女助陣,內城尚未攻破就將爾等嚇的兩股戰戰。他日若是城破,還有誰敢擋與朕前,為朕排憂解難?!”
眾人聽出了皇帝平平的語氣中隱藏的濃濃諷刺,不由互相對視。最終兩朝宰相齊裴海出列進言:“皇上洪福齊天,自會無虞。叛匪要清君側,誅陳齊。老臣賤命,死不足惜。若是能以殘生殉國,也算是盡了臣子之道。”
本朝最年輕的文淵閣大學士、禮部侍郎夏雲濤同樣出列應和道:“陛下乃真龍天子,外麵宵小隻能蹦躂一時,如何能真的成事?夏家雖文臣世家,卻也不惜此命。家中老小,奴婢家丁願意共同抵抗叛匪,與天舟共存亡!”
下麵的很多人不厚道在心裏替他補充道:就算清王成事,天舟也滅不了。你與天舟共存亡,是想做還能活幾百年的老王八?
不過,大家還是紛紛表示自己一定會拚死守到最後,絕不會讓叛匪攻進內城的。
一直沉默的陳靖也隨大流的表白了一番。他身份上的尷尬僅次於夏雲濤。
但是夏家一直都未親近過清王,陳家卻借著李懷瑾的勢地位上升了不少。
陳靖十分擔心。
“皇上,臣認為當下討論城破的事情十分打擊士氣。不如先想辦法拖住叛匪,然後等周將軍的援軍過來一擊滅之。”他想了想開口倡議道。
果然,康平帝的眼中射出迫切的光芒,急著問道:“老師這麼說,是否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敢問皇上對清王如何評價?”陳靖此刻提到皇上這位親弟弟,無異於在暴怒的皇帝心頭上又添了一把火。
他問完後見皇上果然臉色漆黑,十分煩躁的樣子,沒敢等皇上回答,便連忙說道:“清王懦弱,為君不會明,為將不會勝。如今能一鼓作氣攻進襄平,不過是因為其久不現與人前,百姓及將士都被其蒙蔽了而已。”
康平帝臉色這才好了很多,但心裏依然很不舒服,便沒好氣的問道:“是朕未能盡兄長之職,才將他教成了個不忠不孝之人。如今這個不忠不孝之人蒙蔽了百姓及將士,驅使他們來奪朕的皇位,老師說朕該怎麼辦?”
陳靖抬頭正色道:“清王不忠是毋庸抗辯的事實,但是是不是真的不孝就猶未可知了。皇上或可讓太後前去勸降:若王爺願意退兵,那自然是純孝的。可若他還是執迷不悟,堅持要行這倒行逆施之舉,那便是大不孝之人。”
“當然,若是一般的勸降自然是不會有作用的。皇上或可與太後商議,假意以死相逼,屆時清王是否孝順一眼便可看出。”
說到這裏,他瞥了一眼夏雲濤,見對方並無異樣神色,心裏一鬆,斬釘截鐵的說道:“兩軍官兵陣前,京城百姓眼下,若是清王連太後的性命都不顧,那又與畜生何異?這般大不孝之人又能囂張幾時?必定立刻人心皆失,天下盡誅!”
“好!”康平帝激動的站起身:“老師說的對,這樣大不孝的人若是失了軍心民心,可不是人人得而誅之麼!”
宮殿之上空寂無聲,事情涉及太後,大家都不知道該提什麼意見。
這麼毒辣的計謀也隻有陳家或夏家敢提出來。
夏雲濤見大家都看著自己,便知曉眾人這是在看他的表態。他雖然有些不悅,但還是立刻應和道:“皇上所言極是。未免日長夢多,還是早日有請太後出宮勸降。”
康平帝重新坐回龍椅之上,點點頭,興奮的說道:“說的對,這段時間叛匪的氣焰實在太過囂張,這次朕一定要讓他們在天下人麵前丟盡顏麵!”
說完,他斟酌了一下,覺得一個人可能說不動太後,便對陳靖說道:“老師,下了朝隨朕一道去慈寧宮拜見太後吧。”
陳靖領旨。
夏雲濤撇撇嘴:就這麼一個動動嘴皮子的小差事,陳家也太上趕著往家撿了。
正當他不屑之際,卻聽康平帝也叫著他道:“夏愛卿也一道來吧。”
夏雲濤臉上這才微微露出笑容,然後躬身朗聲應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