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欣去新衛找的理由看起來冠冕堂皇很在理的樣子,但是潘井年卻是半個字也不信。
為一個和親公主所生的女兒討封地?
吃飽了撐的吧!
先不說這人已經死了兩年多了,就算她還活著,也輪不到你天舟來插手吧。
這就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娘家人不可過分幹涉出嫁女的事情一樣。這光華公主的事情也不幹天舟人什麼事。
既然連光華公主的事情天舟沒資格管,那她的女兒崔文槿就更不用天舟人假模假樣的關心了。那崔文槿雖然流著一半天舟血脈,可卻是個生於新衛長於新衛的新衛人!
但是……
但是明知對方不講理,你卻不能不服。周世源的大軍、公主府的炸藥像一隻緊盯著獵物的猛獸,稍不順著他的意就有被立刻撕裂的危險。
“要是咱們也有炸藥就好了。”潘井年坐在自己的房間裏自言自語的說道:“也不知道這船上運去了多少。哪怕隻偷出一點來……”
他在地攤上來回走動不歇,雙手交互捶打著自己的手心:“不行不行……那張靖嘉厲害的很。嗯……還是等回國了再下手吧。”
現在潘井年對李欣和張靖嘉的了解絕大多數來源於陳蘭的口述。因為這兩人呆在襄平的時間十分短,他早早插在那裏的釘子並未派上大的用場。
而在陳蘭口中,那張靖嘉就是個不分好歹的琴藝老師,安溪公主則是不尊長輩、目空一切的紈絝少女。
潘井年有些不信,他正細細回想自己與那兩人的相處細節,卻突然感到船體左右晃動了一下,接著便聽下麵那些水手大聲吵鬧起來。
他立刻覺察出了異樣。因為這天舟的海船十分平穩,沿著海岸線航行了這麼久,些微的晃動是有,但是不會像現在這般會引起騷動。
他便打開房門吩咐門口的小廝:“去打聽打聽,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那小廝應了一聲,立刻便走了出去。
潘井年住的是二樓偏中間的房間,一側開了窗戶,但是他從來不敢開出來看。
新衛的首都薑桐是個內陸城市,潘井年沒做過海船,來襄平出使也走過水路,但那都是航道早就開發成熟的江河。哪裏像如今,他自從上了船就沒下去過。這船大的離奇,淡水與食物絲毫不需要靠港口補給。
潘井年甚至產生出自己被軟禁了的感覺。
此刻,感受到船隻航行的越發平穩,他便猶豫的上前開了窗戶。
一股比房間裏更濃烈的海水腥味隨著熱乎乎的海風吹了進來。潘井年微微大著膽子往船外探了探,看到除了深藍的海麵就是高遠的天空時,不免一陣煩躁。
“大人!”
小廝過來彙報。他聲音不算大,但是他嗓子很脆,叫得潘井年一個踉蹌差點翻過窗子。
“什麼事?”靠著自己敏銳的神經剛剛逃過一劫的潘井年忙將窗戶合上,然後轉過身子嚴肅的說道:“下次不要叫這麼大聲。”
那小廝點頭應下,然後道:“小的剛去樓下問過那些水手了,他們說就要到安邑郡了……”
潘井年聽到安邑郡三個字,心裏總算高興了下:“他們要在安邑郡登陸?”
那小廝嗯了一聲:“那些水手是這麼說的。”
“哈哈!”潘井年大聲笑起來:“終於回到新衛了!”
雖然這次航行的速度奇快,但是潘井年卻覺得度日如年。若是坐馬車,他起碼還能看看路旁風景。但是在這船上,李欣從不召見他。他便隻能被困在小小的房間裏頭發呆。
又因為對方人多自己人少,他甚至沒法去打探這麼兩艘大船上都裝了些什麼、有沒有炸藥什麼的。
如今到了新衛,終於可以多調些人馬來輔助自己了!潘井年心情甚好的想著。
果然如那小廝所說的那般,不到一個時辰,兩艘海船便停在了安邑郡的港口裏。
“公主殿下,這漁村條件粗陋,何不跟隨小臣去驛站留宿一晚?”剛剛上岸的潘井年苦口婆心的勸著李欣:“雖說驛站也隻是將就,但總歸比這裏的條件好的多。”
他們身後是一個小漁村,身邊是穿來穿去忙著駐紮的士兵。金燦燦的海岸線處在視野的遠處,碧藍的天空下一大片青山綠樹沿著海岸線蜿蜒往兩邊延伸。
潘井年看著這些穿著短打的精壯漢子,心中憂慮一片。原本以為這些人都是水手,但是上了船才知道水手隻有一小半,另外一大半全是李欣從玉昌調來的親兵。
這些士兵能陸戰能海戰,在海上熟知洋流風向,上了岸懂伏擊能騎馬!據說全是李欣從玉昌的漁莊上征來的漁民,跟著她打過流疆西賊,去過襄平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