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禦前跟朱瀚廷商議國事的洛丞相這才知曉了那封信的大概內容。找到炸藥的巨大驚喜讓他忽視了朱瀚廷的不悅,上前一步,他微微直了身子正視朱瀚廷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聽說那炸藥殺人攻城無往而不利,皇上得此神器,還愁對抗不住天舟大軍?”
他沒有見過炸藥的樣子,也沒領教過那東西的威力。隻從師將軍的奏折裏知曉那東西十分厲害:除了拿命去堵,竟然無第二種方法可與之接觸。
如今新衛也擁有了,他又自認新衛士兵比天舟的士兵更加驍勇,心情自然激動。
可朱瀚廷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誰靠上來罵誰:“你聾了嗎?!這炸藥被缺月和王淩扣下了!那兩個龜孫子,竟敢背叛朕?!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洛丞相聽得心驚,雖然他對潘井年的那個義子沒什麼好印象,但是讓他相信對方敢違抗朱瀚廷的命令,那太不可能了。
畢竟潘妃還在宮中,又無子嗣。缺月這時候觸怒朱瀚廷,那不是上趕著給潘家招禍嗎?!
“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洛丞相猶豫了一下上前勸道:“皇上莫急,缺月統領還未回宮,待他回宮之後自會跟皇上解釋清楚的。”
朱瀚廷焦灼的動作頓時一停,抬了頭直勾勾盯著丞相大人的眼睛,然後問道:“你跟他很熟?”
洛丞相跟朱瀚廷打交道也有一年多了,自然是明白朱瀚廷這句話是懷疑他與缺月勾結呢。
但是他毫不慌亂,微微低了頭躬身說道:“皇上,老臣隻是希望皇上三思。那炸藥威力巨大,就算皇上此刻對缺月統領有什麼懷疑,也可以留待他回宮後再行調查。”
他沒有說正麵回答朱瀚廷的話,而是表述了自己的憂慮:現在那大殺器還握在人家手裏呢。你這時候去抓他,那不是逼著他謀反麼?
朱瀚廷冷哼了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是他的心情顯然是極度不好的,看什麼都不順眼。他這個皇帝當得有什麼意思?隻是發發火,也能換來自己丞相的一大通牢騷。
他是蠢貨嗎?會不知道謀定而後動嗎?對方說的那些他都知道,要不然他怎麼隻會幹發火而不是派了新的人去抓捕對方。
這個丞相,他遲早要換掉!
生生吞下一口惡氣,朱瀚廷又重新落座到自己的龍椅上。瞥眼看到內監正托著玉璽戰戰兢兢的跪在旁邊,不由眉頭一挑,沉聲問道:“你幹什麼一直托著它!放下!”
內監聞言立刻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將玉璽擱到桌上,然後抬了頭對朱瀚廷惶恐的說道:“皇上……玉璽……玉璽碎了……”
“什麼?!”朱瀚廷大驚,連忙拿了玉璽仔細查看。果然,那盤龍的一爪指向、白玉的印章一角被磕掉了。
因為白玉質地細膩,那斷裂麵竟然光滑如鏡,在光線的折射下現出了瑩潤的光彩。
他頓時心痛萬分。朱家在新衛奪回江山靠的就是手裏這塊玉璽,如今被自己摔碎,他如何不悔、如何不心痛!
要知道他可是經常嘲笑天舟的皇帝是“白板”的。如今自己這塊正宗的竟然壞了,雖然可以補上或者重造,但想必消息一出,天舟李家人勢必會編造出離奇的謠言來!
說不定就要造謠說自己這塊是假的!
洛丞相原先也是一驚,靜下來之後不由眼光微閃:這玉璽可是傳國之寶,今日竟會在朱瀚廷手上碎裂,這可真是——不祥之兆啊!
“寶璽碎裂一事,你們都給朕把嘴巴閉緊點。”朱瀚廷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瞞著:“待朕滅了天舟,自會鑿山取天地靈玉再造一個。”
再造一個也比不上這個是傳國之寶了。不過,若是當真滅了天舟,玉璽是不是缺了一角又有什麼要緊呢?天舟的皇帝沒有玉璽,不照樣安安穩穩在龍椅上坐了一百多年?
可朱瀚廷這話還是叫洛丞相聽出了些底氣不足。
不過對方是皇帝,隻要不是幹了什麼天怒人怨太過出格的事情,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一般也不會違逆對方的心意。
所以,當下宮殿內十幾個宮人並一個老臣紛紛跪地應是。
朱瀚廷滿意的眯了眯眼,穩了穩心緒又道:“傳旨安少蓮,讓他從西營帶兩隊人馬立刻前往城外運回炸藥!”
他連自己的步芳軍都不信任了,直接讓安少蓮前去接手。
傳旨太監也應了聲是。於是殿內大部分人都感覺一直近身跟著皇上的缺月統領失寵了。
舉而代之的將是新近紅人安少蓮。
因此,那傳旨太監到了鄭國公府時也不像平時一般冷淡,反而在言行間透出些溫和來。
鄭國公自然是欣喜不已。還沒等宮裏的內監離去,他就當麵催著安少蓮去西營整頓人馬了。
安少蓮也是微微得意,他不敢耽擱,從府裏急衝衝趕去了西營,等再到出城時他才發現平日裏至少要用大半天完成的事情,今日竟然連兩個時辰都沒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