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菟郡郡吏公孫度治政寬厚,甚得人心,本鎮甚重之,特轉為柳城令,節製柳城軍政,玄菟郡豪傑可隨之。公孫度之子公孫康年少有為,特賜屯將之職,領一屯五百兵馬,歸屬柳城。”
“以上任命,立時生效,限公孫度五日內赴任。”
別人或許一時看不出這其中之意,他卻一眼便明了,這是州牧不信任自己,想要動公孫家族根基了。
公孫家族世代居於幽州,勢力盤根錯節,豈止一個世家所能包括。隻是到了他這一代,旁係中有著公孫瓚這樣的豪傑,自己又得不到公孫家族的全力支持,所以顯得弱勢。
也是上一代家主公孫彧死得早,又有些保留,否則怎麼會出現這種尷尬境地。
按照慣例,公孫家族家主能夠世襲玄菟郡太守,上一任家主在位時,下一任就應該達到郡丞的位置。可是畢竟不是親生骨肉,公孫彧雖然把公孫度當繼承人培養,卻還有些猶疑,一直卡在郡吏到郡丞這個關鍵地方。後來更是打發到中原,好不容易當了冀州刺史,還因為公孫彧死了被免職而去。
所以,公孫度回到遼東之後就準備著謀劃造反的事情,暗中招兵買馬。
隻不過,雖然自己已經作出了決斷,但是還有幾分僥幸和試探。
自己的公孫家,在幽州有著如此龐大的人脈關係網,這州牧怎麼也要給他公孫家幾分薄麵吧?
在大典儀式上,服個軟,眾目睽睽下,事情便能有所轉機,也說不定。
可是大典上州牧反而發出了明顯疏遠的政治信號,這可是大事,公孫家的黨羽的確盤根錯節,但是並不是固若金湯,一旦當政者疏遠,那些趨炎附勢的人,隻怕立刻會散去大半。
如果沒有大典上的事情,公孫家還可以借著這個任命收獲一批附庸,到時候不但不消耗自身力量,還能有所增益。可惜!
目光落在這文書上,公孫度心存僥幸,再仔細看了幾遍,心中歎息不止。
終究還是成了定局。
這時候,門外傳來輕輕扣門聲:“大人,下官有事稟報。”
暗衛統領陽儀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陽儀,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陽儀是他的心腹不假,但也沒有親近到可以隨便進入自己書房的地步。
在古代,如果閨房是女子的隱私之地的話,書房就是男子的隱秘所在。
不過想了想,還是讓陽儀進來,畢竟陽儀作為暗衛統領,替自己統領公孫家族的暗中力量,深夜來訪,必然有要緊的事。
公孫度略微將桌上文書收拾一下,方對門外說著:“進來吧。”
陽儀進得門來,見公孫度還沒睡,知道是憂心任命之事,所以直接把柳毅之事相告。
“這麼說,此人之前是陳宮手下。他都知道我在玄菟郡招兵買馬之事,那陳宮肯定也知道了。”
聽陽儀說起,公孫度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讓人把柳毅找了來。
“你是何人,且把來曆報上。”
“啟稟公孫大人,小人此前是陳公台手下,但因為不小心偷聽到了他們的謀劃,思及幽州牧的嚴苛規矩,所以隻能向大人求救了。”
幽州牧傅矛的嚴苛規矩,公孫度等人自然是知道的,平時也沒少議論。事實上,這些規矩也是傅矛用來保證幽州處於統治、軍隊處於掌控的必要手段。有了規矩,軍隊才能無往不勝。當然,對那些平時混日子的官吏,就是一種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