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號吹遍了大街小巷。迎親的路上,新郎坐在馬背上笑著向路人示意著。
鮮紅的花轎內,新娘靜靜地端坐著。右手上的匕首,在左手上割過長長的鮮紅的痕跡。紅裝嫁衣,與手腕上靜靜淌出的血溶為一色。
慕容薰安靜地坐著。等待心跳的停止。
花轎突然停了下來。是要休息麼?
布簾被一隻嶙峋的手拉開。慕容薰靜靜地,虛弱地看著,一位麵部有些扭曲的老婦人緩緩地鑽入轎內。她的手裏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從未見過的湯水,散發著清香好聞的味道。
“來,好孩子,累了吧?喝碗湯吧。喝下去,就不累了。”她聽見這位有些詭異的老婦人用慈祥和藹的聲音說道。
“累。好累。”她回答著,“喝下去,真的就不累了麼?”
“嗯。喝下去,就解脫了。一切重新開始。”和藹的聲音中似乎參雜了迷魂藥,讓人不自覺地像是受了催眠。慕容薰伸出早已鮮血淋淋的雙手,同是小心翼翼地接過了湯水,然後甘、苦、辛、酸、鹹,一口一口地,入喉。
抬起頭,老婦人早已不見。
身上的嫁衣仍然嗜血地通紅,自己卻早已不在花轎中。藍天、草地、小溪,為何場景如此地熟悉?
然後,她看到了,草地上兩個熟悉無比的身影——她的君辰,和她自己。
“薰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淩君辰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脫下慕容薰肩頭的衣服,給慕容薰上著藥,“這次隻是擦破了皮,算你好運了。下次要再這麼摔,摔著了骨,疼死你!”
“……”慕容薰的臉頰一片通紅,靜靜地低著頭,不說一句話。
“薰兒,薰兒?”淩君辰有些奇怪,“你怎麼了?”
“我……我……要你管啦。你上好藥沒啊?”慕容薰把頭一轉,臉兒更紅了。
“薰兒,你的臉兒好紅哦。”淩君辰似乎察覺了什麼,故意說破,“你在害羞?”
“我……我才沒呢……”慕容薰說著,又覺得這語氣是明白的承認,羞愧難當之餘,粉拳碎碎地砸向了淩君辰,“哎呀,你壞死了啦!”
……這些,不是他們曾經的回憶麼?慕容薰隻感覺心頭狠狠地痛了一下,痛得她捂著胸口閉上了眼。
再次睜開眼時,是慕容府慕容薰的房內。剛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記不起來了?
“薰兒,說你愛我好不好?”房內的淩君辰忽然從背後摟住慕容薰。
“不好。”慕容薰漂亮的睫毛眨了眨,就是不答應。
“說下嘛。”淩君辰如孩子般撒嬌著。
“不好就是不好。”慕容薰說著,惡作劇般道,“我不愛你不愛你不愛你……”
“你騙人。”淩君辰說著,不等慕容薰再作回應,便輕輕地吻住了她……
好幸福……原來自己曾經,如此地幸福麼?可是,頭為什麼,又這麼痛?剛才又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又記不起來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這次,是在慕容府正堂麼?慕容老爺狠狠地甩開女兒的手,“婚姻之事自古受命於父母。由不得你不從!”
“可是,女兒是君辰的!”慕容薰的口吻堅定而倔強。
“你!”慕容老爺狠狠地摔了慕容薰一巴掌,“胡說八道!那個鄙微的大夫,怎麼配得上你!要我把你許配個他也可以,除非他的官職或家勢能夠高過陳世子!”
“勢利小人!”慕容薰道,“若君辰真想有個一官半職,以他的聰明根本不是難事。但是,他執著的是醫術!救人!而不是粗淺的榮華富貴!”
“你!你簡直被他衝昏頭了!”……
阿瑪,為何如此勢利?頭,痛。又忘記了麼?
“看到了不?”慕容老爺手裏的鞭子狠狠地甩向赤裸著上身被綁在刑架上的淩君辰,“你未嫁陳世子每一個時辰,我都會在他身上打一條鞭痕。”
“不,不要打了!”慕容薰衝過去,緊緊地抱住滿是鞭痕,早已暈厥過去的淩君辰,“我嫁!我嫁……我立刻就嫁……”
原來自己,也是如此地不幸麼?可是,為何轉眼間,她又記不起來了?
喜號吹遍了大街小巷。迎親的路上,新郎坐在馬背上笑著向路人示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