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溫度已經驅散了冬季的寒冷,但還是沒能敵過綿綿雨季的陰沉,整座城市在雨水不眠不休的洗刷下籠罩了濃濃霧氣,伴隨著層層烏雲,有著說不出的壓抑。
城北的“紫靈墓地”也無法脫離著延續了半個月的沉悶,墓碑的顏色與天空融為一體,尤為淒清。
“嗒、嗒、嗒……”皮鞋敲打在石階上,不急不緩的節奏似乎在為墓園彈奏著不名狀的悲傷,鞋子的主人身著黑色大衣,給灰蒙蒙的墓地提供了唯一的生氣。雨綿綿下著,他沒有打傘,任憑雨水似泣似訴地滴落在他的黑色的大衣上,形成一顆顆晶瑩的水珠,固執地抓住衣服不肯墜落。他也並不在意,懷裏抱著一束淡粉色保加利亞玫瑰,在水珠的滋潤下清新動人。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某一個地方,麵容冷峻,卻讓人覺得無比滄桑,是的,滄桑,一個年輕不過三十歲的俊朗麵容上給人不符合年齡的滄桑,順帶給明明健碩有力的體魄增添了些許虛弱。
“林先生,這天太壞了,山上的泥水流下來了,您注意著點,上麵的路不太好走,別滑到了……”守園人遠遠地喊著,高高擺著手希望能讓前邊的男子停一停。前邊的男子似乎沒有聽見,沒停也沒回應,隻是繼續前行著,腳下還是平緩的節奏“嗒、嗒、嗒……”
“哎,這林先生,都四年了,人家父母都沒見有來過,他怎麼就……”守園人收回手,看著遠去的男子,喃喃自語。他在這守園有二十多年了,什麼事都見過,那些當時悲痛得像要隨逝者去的人多了去了,但時間一長,大多悲傷也會淡去,不過一兩年的時間再悲痛的過去也就那麼平靜了。隻是這林先生,四年的時間幾乎每個月都會來幾次,跟自己家似的,也不嫌晦氣。
“老王啊,”園地裏的清潔工走過來,用手肘頂頂他的手臂,眼睛卻望著男子離去的方向,“他是來看自己妻子的吧?哎,作孽啊。你瞧他還這麼年輕,長得也挺俊的,看打扮家境也應該不錯,咋就死認理了呢?找個哪樣的姑娘沒有啊?難道還真準備一輩子與死人作伴了?”
“這世上啊,見過癡情的,沒見過這麼癡情的,林先生怕是愛極了他妻子吧?你來不過一年還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這林先生是現在林氏集團的當家,當年他妻子車禍去世的時候鬧得多轟動啊,聽說他在醫院守在他妻子遺體旁怎麼也不肯別人送去火化,誰來打誰,跟瘋了似的,要不是三天不吃不喝體力堅持不了暈過去,他家人哪能把她火化了埋在這啊,現在比起那時候還是好多了。”老王回想四年前全城傳遍的事情,不禁唏噓。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我家閨女總跟我念叨,說什麼要嫁就要嫁全城最癡情的林旻,原來就是他呀?”清潔工豎起掃帚,一手橫搭在掃帚頂上,支著腦袋,“這埋的也不知是誰家的閨女,沒福氣啊!”想起自己閨女的話,心裏還是不願意的,男人太癡情也不是什麼好事。這情呀愛呀的太折磨人,自己家那口子就從沒說起這些,活得倒還自在,雖沒大富大貴,也是滿足幸福。有錢有權又能怎麼樣,在墓園呆了那麼久,早就看開了,死了就歸土,管他世上多悲痛,也是無法挽回了。
“這一個月來天氣都不好,墓園也是好久難得見到一個人的,這林先生的事咱也搞不清,隻是時間久了,他也應該淡了,看開了就什麼都好了。”守園人收回眼光,準備回辦公室,人老了就是老了,淋會雨都有點頭痛了。
“哦,對了”清潔工像想起了什麼,提起掃帚準備回去前喊住老王,“你上午不在的那會來了個女人,還帶著個孩子,也是往那邊去了,也有挺長時間了,應該要下來了。她好像是第一次來,你當時不在,我讓她自己翻了檔案。”
老王愣了會,他記得那個方向的土地因為當時林先生巨資購買下來了,到現在也隻有他妻子的墓,難道是她的家人?也沒聽人提起過啊?老王擺擺手表示已經聽到,算了,也沒心思打聽什麼有的沒的,該發生的事總是會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