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月明如素(1 / 2)

“宣太醫,快宣太醫。”

皇帝失態的喊出聲來,他穿過人群大步走到安王跟前,看著安王蒼白的臉,手握著安王的腕抖得厲害。

不期然的,她看到,那白色的袖中滑出刺目的碧綠色,一圈圈的纏著他的腕,她記得,她隻是為了敷衍他,隨手拿了頭上的絲帶係到他的腕上,他卻信物一般的隨身帶著,眼前的景象仿佛一把利劍,把她的心瞬間切成了碎片。

“讓我下去……讓我下去。”

她顫抖著唇,掙紮著要下馬,烈王死死的箍住她戰栗的身體,低吼出聲:“你若是為他好就不要過去,你現在過去,萬一讓父皇發現你們的關係,他受到牽連不說,你也會沒命。”

見她停止了動作隻呆呆的望著,心中猛然莫名的一痛,沉聲道:“我叫手下帶你回去,你乖乖等著,我去看看,回來給你消息。”

說著,他把她抱下馬,深深看她一眼,轉身走了過去。

太醫已經過來,眾人抬著安王進了營帳,皇帝鐵黑著臉負手跟在一旁,明黃的顏色在滿地血腥的場地鮮豔而紮眼,她突然發現,不知何時,他的脊梁已經不是那般挺直,他似乎,瞬間老了許多……

天空陰雲密布,雪白的雪被染成紅色,硝煙彌漫,飄散著殘破的味道。

子矜在烈王的帳裏呆呆坐了一下午,直到長起燈,營帳裏麵昏暗橘黃,烈王的手下端了飯菜進來,她看也不看,隻望著遠處發呆。

一時間,她的心經曆了太多,仿佛長這麼大所有的事情都一古腦門得堆上來,壓得她難以動彈,殘破的心千瘡百孔隻脆弱的仿佛隨時都要崩塌。

她眼前還定格在他中劍的刹那,白色的衣紅色的血還有腕上不經意露出的綠色妖嬈,幾種顏色摻雜在一起,眼花繚亂的眩暈,胃中湧上一種強烈的嘔意,她單手按在胸前,強烈的嘔著,酸澀的胃液在胃中來回亂竄,瘙癢的停滯喉間,想要嘔吐卻又吐不出來,眼中不自覺地流出淚來,她顫抖著唇喘息著扶住一旁的矮桌,淚流滿麵。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呢……”

“我一直在偽裝中活著,為你摘下麵具,又為你戴上,你死了,這麵具怎麼辦,我這顆殘破的心怎麼辦……”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恨你,你不能這樣報複我,你不能用你的死來折磨我,這樣……不公平……”

矮桌旁,她泣不成聲。

外麵傳來腳步聲。

她急忙站起身來,擦掉臉上的淚痕,見是烈王風塵仆仆的趕過來,迎上去,緊張的抓住他的手,急急問道:“怎麼樣?”

烈王卻隻是看著她不說話。

子矜的心瞬間沉了下來。

“來人。”

烈王喚來手下,臉上陰雲密布,沉聲訓斥:“你們瞎了眼睛麼,君公子身上還有傷,還不快去準備藥。”

子矜緊緊地攥著他。

他這才道:“太醫說三哥的心髒偏右一些,未重要害,修養一陣子就好了。”

子矜這才稍微放了心,緩緩鬆了他,她抿著唇,臉上又恢複了清冷:“我想見見他。”

烈王不經意的苦笑,掀簾入了帳,淡淡道:“父皇正在氣頭上,命人徹查刺客之事,等風頭過去了我會安排,三哥周圍圍了一圈太醫精心照料,你放心吧。”

子矜怔了怔,眼前閃過曇的麵容,一時煩亂,沒有再說話。

飯後,她換了套衫子,將身上的傷包紮好,坐在燈前怔怔發呆。

曇的麵容一直在眼前跳躍,安王受傷的樣子也時不時在腦海閃現,她突然感到迷茫,她這一生,可是為什麼而活呢,

和母親平靜的生活著,那曾是她從小到大不敢奢侈的願望。

可是自從遇到了他,這個願望的地位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動搖,今日,她為他舍棄了那個願望,也舍棄了曇。她記得她答應與他一起走的時候,曇的笑容又多麼燦爛絢麗,她也記得,在來獵場之前,他的身影孤寂憂傷的讓人心痛。

“曇的時日隻怕也不多了。”

“矜兒,好好待他,就算……就算替娘贖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