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得不到的,我寧願毀掉。
一陣風徐徐而過,帶著春意的枝丫卻忽似感到一陣冷意,抖了抖腰肢,曲卷起嫩綠的芽。
屋內昏黃,投下斜斜影子。
子矜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簽去挑閃爍的燭火,尖尖的頭,細細的火。
香爐內餘香渺渺,噴吐著淡淡霧氣。
安王回來時已近傍晚,聽聞子矜去了他的臥房,衣服也未換,直直的奔了過來。
一進屋,就看到慵懶坐在桌旁的人兒。
燈火昏黃,她的臉也在燭火中映得柔和溫馨。
白色的衣蒙上一層疲色風塵,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向著那燭火的方向,仿佛一隻努力汲取溫暖的蛾子。
從沒有想過,會有這樣幸福的體驗,身心疲憊時,濃濃夜色,有一盞燈火獨獨為你而亮,等著你,也,溫暖著你。
“等了多久?”
他從後麵環住她,氣息噴吐在她雪白的頸上,癢癢的。
手中的竹簽微微一抖,她放在桌上,不適應的動了動身體,笑道:“也沒有多久,隻坐了一回,你就回來了。”
安王沒有說話,掃到桌上被人肆意塗抹的一遝宣紙,數量之大,用不了半日是塗不完的,勾了勾唇,心中愈暖,突覺屋內變了一種味道,熟悉而陌生,皺了皺眉頭道:“什麼味道。”
子矜一怔,似想起什麼,不在意得道:“可能是爐內新換的香吧,韓婆才換得。”
“韓婆?”
安王總覺哪裏不對,正待思索,子矜卻拉他衣袖,關心的問道:“林常怎麼會受傷呢?”
提到事情所在,他的臉微微一冷,送了她坐到一旁,臉色凝重,薄唇微啟,道:“老六下的手。”
子矜微愣,歪頭看他,詫異道:“六王爺?”
“林常奉我的命令暗中調查常州知府貪汙的案子,這件事老六牽扯其中,結果不小心被老六發現了。”
安王臉色平靜,黝黑的眸子卻浮現徹骨冷意,仿佛春去冬回,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原來他的溫柔,也隻為她一人,兄弟也好,敵人也好,他冷酷依舊。
子矜不由聯想到今日九王爺說的那番話,忍不住蹙起眉。
他卻伏下身吻下來,霸道的長驅直入,帶著極強的占有味道,子矜忍不住去推他,他才停止動作,在她唇上重重一咬,冷聲道:“這是懲罰。”
懲罰?
子矜麵露不解。
安王掃她一眼,從懷中拿出那碧綠絲帶,攤到她麵前,挑著眉問道:“它怎麼會在你那裏?”
子矜不由怔住,略覺尷尬,閃爍其詞的道:“都過去這麼久了,王爺怎麼才問起。”
他冷哼一聲,將那絲帶放到她手心,淡淡道:“當時我也隻猜你趁我昏迷之時拿走,後來五弟告訴我,那日是他替你遣開眾人,過了許久你才出了帳,然後碰到老九和老六,當晚你被老四送下山又遇到紫奴找到曇是不是?”
子矜聽他講自己的蹤跡說得一清二楚,吃了一驚,瞪大眼睛,惱道:“你調查我!”
安王臉色一冷,抓了她的腕怒道:“不調查你,我怎麼知道你腹中的是我的孩子,我差點親手殺了他!”
子矜忍不住去甩開他的手,卻聽到後麵的話而停止動作,半是惱半是心虛:“你何時知道的?”
“何時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他總不能認錯了父親。”
安王冷著臉看她,歎了口氣,將她擁在懷中,哄道:“都過去了,你戀著我,我也戀著你,這就足夠了。”
子矜輕笑。
環住他腰際的手死死抓住雪白的雲錦衫子,似乎在發泄,又似乎在做著某個決定,良久,她才緩緩鬆開。
是啊,足夠了……
過去的便讓它過去吧……
“我們有孩子了,我便要做父親了。”
安王在她耳畔低語,掩不住臉上的喜悅,他笑得低沉。
猛地,他臉色突變,目光投向餘煙嫋嫋的香爐。
孩子,香,這幾個名詞連在一起,他陡然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