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一群小孩子圍著一個婦人叫罵,那人披頭散發,漠然的注視著路上行人,口中喃喃自語。
冷漾停下腳步,皺著眉看了安王一眼,安王會意,點了點頭,冷漾拿了幾塊碎銀子放到她腳邊。
婦人卻看也不看那銀子,目光掃過人群,突然瞳孔瞪大,直直朝安王看過去。
安王皺了皺眉,卻也停下了腳步。
“王爺……”
婦人瘋一般的爬過去,髒汙的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角,淚水混濁的在臉上滾落,髒亂的發下,眉目依稀可辨。
“王爺,賤妾願意服侍王爺,賤妾的心一直都是王爺的,一直都是阿……”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痛哭流涕。
子矜詫異的看那婦人,腦中浮現一個豔麗的身影,艱難的與眼前這張臉合在一起,不由驚呼道:“月美人!”
安王也看得眼熟,認出是她隻冷冷的皺眉。
手下過來將她拉開,她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贓汙的指緊緊地扣住他的衣角,在拖拉下留下幾道醒目的指痕。
“將她好好安置吧,神誌不清的,也夠可憐了。”
柳師師淡淡開口,幾人也沒有反對,街上依然繁鬧,孩子們一哄而散,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沒想到她竟成了這樣。”
子矜終忍不住歎息。
“心術不正,甘為利用,終淪為男人爭權奪勢的旗子,她的下場,已算不錯了。”
安王攬過她,牽著冷漾的手,淡淡的說著,遠處炊煙陣陣,是回家的時候了……
子矜笑了笑不再說話,腕上隱隱作痛,她蹙著眉撥開袖管,“啪”的一聲,一道光亮應聲而落,她詫異的看去,確是那手鐲不知為何自己打開,滾落到地上。
幾人不由驚詫的止住步伐。
那鐲子他們都是知道的,幾人曾用盡仿佛想將它從她腕上除下來,最終都是以失敗告終,這會,卻是自己掉落了下來麼。
正在驚詫間,一指修長的手將那鐲子拾起,白皙的指在光暈下發出粉嫩光澤。“啪”的一聲,指端靈動,曇鐲應聲合上。
“姑娘,你的東西。”
指的主人嗓音如天籟般悅耳好聽,恍若玉珠相碰,柔和似水。
某個冬日,男子笑魘如花,抿著唇笑意盈盈:“這個機關,可隻有我會開。”
子矜眼底突然溢出淚來,顫抖著唇抬頭,袖中的指緊緊地握起來。
那人一身白色長袍,錦帶束腰,眉目絕美風華,唇角的笑恍若燦爛煙花,眼眸中霧氣朦朧,溫柔的望著她,含笑似畫。
“曇……”
子矜失態的緊緊握住他的手,神情激動的難以自抑。
那人詫異的看她,臉上閃過陌生神色,不著痕跡的掙脫她的手,笑如淡雲:“姑娘,你恐怕認錯人了,在下莫憶,不是什麼曇。”
子矜困惑的怔怔望他,拽著他的衣袖不放:“怎不是呢,這個機關,不是隻有你才能開合麼?”
那人卻隻淡漠的笑著,將手鐲交到她手上,搖了搖頭。
“公子是否受過傷,失去了過去的記憶?”
安王扶住情緒激動的子矜,淡淡的開口。
那人笑得詫異,眼眸中霧氣繚繞,禮貌的問著:“你怎知道?”
安王沒有說話,隻道:“不知公子府上哪裏,我等也好前去拜訪。”
“客氣了,在下今日隨師傅遠行,不知何日才回來,不過有緣自回相見,各位告辭。”
那人盈盈笑著,詫異的掃了子矜一眼,白衣浮動,飄然離去。
光暈中,他的背影絕美虛無,飄渺似嫡仙。
“曇……”
子矜禁不住叫住他,卻被柳師師攔住,她對她搖了搖頭,目光虛無的望過去,寬慰的道:“隨他吧,忘記了,對他來說,未嚐是件壞事……”
子矜怔怔望著,低頭看到手中的鐲子,突然掙開安王扶著的手追上去。
“公子……”她淡淡地笑,將鐲子賽到他手中,“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多謝。”
他溫柔的笑起來,唇角似煙花綻放。
兩人告別,他的身影終於消失在視野中,她悵然看著,笑得淡然。
莫……憶……
莫憶……往昔……
“丫頭,下輩子……”
“這輩子……將我忘了吧……”
星空燦爛,登高望遠。
他和她相偎而坐。
小小的身影爬過來擠在兩人中間,指著天上明月稚聲說著:“娘親是月,孩兒是星,那爹爹呢?”
“爹爹是太陽。”
他笑。
“那月何以捆住太陽,隻要一個呢?”
她也笑:“因為月不隻想做他的寵妾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