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至成京(1 / 2)

草原遊牧民族與中原農耕文明的鬥爭綿延了千年,每一任皇帝的畢生夙願大抵不過揮兵北上氣吞萬裏如虎,將生性殘暴的蠻人釘死在草原上,用他們脖頸裏的鮮血澆灌野草,將大草原變為王朝的馬場,揚鞭天下。

蠻人天生身高力強,耐苦寒,善馬弓,能負百斤登攀數十裏仍有餘力強戰。

每逢大寒大旱水草殆絕之際,蠻人無奈隻能南侵中原,一邊是餓死,一邊是戰死或是吃飽,這樣關於生與死的選擇題似乎連考慮都不需要。

理所當然的,蠻人以無敵的姿態攻入了那片祖祖輩輩惦念的沃土,那裏的每一樣物什都比草原精致耐用太多太多了。

甘甜清冽的美酒,膚若凝脂的女人,四麵采光的房屋,光滑華美的絲綢……

被上天遺棄千年的蠻人心底的憤怒與貪婪被眼前的美好徹底點燃了,憑什麼威武雄壯蠻人子孫就隻能在草原裏被北風驅趕,與狼群搏命?憑什麼孱弱的中原人就可以享受安逸無憂的生活?

蠻人的怒火燃燒遍了整個大陸,在那個黑暗的年代裏,人性的陰暗麵展現無遺,父母食子而若於心不忍則換子而食,天地君親師的倫理綱常,文人的氣節風骨被拋在地上狠狠踐踏,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生命像一個野獸去生存。

這樣黑暗的統治維持了十年,史稱中原陸沉。

或者是天意,或者是宿命,十年後蠻人族群裏爆發了一場致命的瘟疫,無數身強力壯的蠻人在一夜間仿佛被上天剝奪了生命。

而在此時奉天承運的商朝執戟為天下而戰,被壓榨太久的中原人爆發出無與倫比的血性與勇敢,軍神李成麵對蠻人十戰十卻,將其屠殺殆盡,揮兵北上直至樓蘭古城,殺破百萬軍血染長戟才恨恨而回。

殘餘的蠻人因是戰是和而爆發了史無前例的內訌。

主和的是後來的胡人,主戰的後來的蠻族,隻不過胡人經過千年來與中原的往來學會了太多太多,如今已能隱隱與中原王朝分庭抗禮,而蠻人卻隱居在茫茫草原中,罕有蹤跡。

……

臨近成京時分已是深夜,馬背上的慕驚年已經無數次想象過這座時間雄城的模樣,卻還是被這座屹立於人間的的巨城震撼得無以複加。

抬眼望去數十丈高的城牆上隱約有刀劈斧鑿的痕跡,這些創傷不但不顯得殘破而且將這座人間雄城襯托得更加巍峨滄桑,當年的戰火留下的痕跡如今已是勝利者的功碑。

向左右兩邊看去竟望不到城牆盡頭,龍盤虎踞,淵停嶽峙。

有李崇光的親王手令一行人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城內,此時此刻街道上除去些許燈火跟依稀犬吠已無外物,成京城道極寬可容八馬並駕,而此時如同蒙上一層薄紗。

“木頭隨我去王府,老王你們就不必跟了。”李崇光懶洋洋地說道。

“謹遵王爺令。”王虎頭一行人拱手行禮後調轉馬頭,消失在夜幕當中。

看著慕驚年疑惑的眼神,李崇光不作回答,隻顧策馬向前。

兩人驅馬行駛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在一座清貴顯赫的府邸前停了馬。

抬眼看,門匾上書“武昌王府”,鐵畫銀鉤間又圓轉如意,門漆用的是大紅,門釘用的是大銀,紅白間嚴謹尊崇隱約可見皇家氣度。

門口兩隻鎮宅獅子神態各異並不對稱,一凶一憨,甚是奇異。

俄而府內下人便牽馬而去,沒有多一句廢話。

慕驚年與李崇光從偏門直入,府內奇花異草無數,廊橋珠簾依堂掛,奇石怪鬆沿路盡是,一路走來無半點重複精致,盡是柳暗花明處又見新趣,隻不過終究是天色極暗,燈火下看的不甚清楚,隻窺得三四分模樣,慕驚年便不再留心。

行至書房,兩人座定。

“木頭,明早你便要隨我一起入宮麵聖,雖然我不清楚你的身份,但從皇兄的處置上看,你決計會引起朝堂軍方的反感,所以我現在需要你準確的答案,你,究竟是什麼人。”李崇光不複嬉皮笑臉,盯著慕驚年的雙眼,神色甚為凝重。

“隻要你不是胡人,本王便會盡量分散軍方的壓力,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