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泛魚肚白,蘭亭軒的客人大都散去,臨走前客人還不忘摸摸美人柔嫩小手,惹來一陣陣嬌笑,姑娘們送客人走後,才款款回到蘭亭軒中歇息。
一位身材稍顯臃腫,卻依舊能從臉上看出往日風采的中年女子笑眯眯地輕搖圓扇,送走一個個貴客後,優哉遊哉地坐在大廳角落隔間中,倒一壺滾燙熱茶暖暖身子,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口道:“翠兒,把姑娘們叫來,今兒個樓子分賬,清霜那份我給她備好了,其餘的都在屜裏存著。”這位姨娘聲音尖利,一開口遠在另一個角落的翠兒便大聲應諾,然後跑著上樓挨個兒敲門去了。中年姨娘劈裏啪啦打著算盤,眼裏滿是欣喜,嘴上碎碎叨叨:“喲,雲想容這狐媚子昨晚便有五千四千整銀的進賬,這狐媚子該不會背著樓子接客去了?這要是這樣,非把她腿打斷不可…”語調輕快,眼神可就值得玩味了。
一刻鍾的功夫,蘭亭軒不論賣身賣藝的姑娘足足一百餘人皆彙聚在大廳中,鶯鶯燕燕粉紅嫩綠,嘰嘰喳喳個不停。中年姨娘皺起眉,大聲道:“都給老娘閉嘴,誰再碎嘴就讓她連著接三天客不準歇息。”刹那間,大廳安靜下來,顯然這位中年姨娘在蘭亭軒中積威極重,有幾個被冰冷視線掃到的姑娘甚至臉色煞白,不敢再出一點聲音。中年姨娘冷冷掃視兩圈後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仿佛察覺了什麼,冷冷問道:“雲想容那個狐媚子哪去了?”
眾女麵麵相覷,皆不知,那個被換作翠兒的瘦弱婢女,撲通一聲跪下顫聲道:“稟紅姨,想容姐她她…”中年姨娘臉色有些難看,臉上的百分撲簌撲簌地掉了一些,“你別跟老娘說她昨晚私自接客,至今未起?”翠兒眼淚嘩得就下來了,不敢再為平日對待她極和善的想容姐隱瞞,顫聲道:“不是的,不是的,想容姐隻是還沒起來,隻是廂房門被鎖了去,翠兒不知…”
紅姨重重一摔瓷杯,滾燙茶水四濺,瘦弱婢女翠兒臉上也被澗到,泛起點點不正常紅韻,隻是她隻敢死死揪著衣角,一句喊疼的話都不敢說,其餘姑娘也噤若寒蟬,倒是有個姿容上佳的姑娘陰聲陰起道:“喲,當初郡守大人兒子花了重金都想抱得美人歸,雲姐姐不是說隻賣藝不賣身,為此事軒裏不知勞心勞力了多久,沒成想今兒個交出清白身子,原來是嫌郡守公子不夠分量…”旁邊一個青衣長發女子也迎合冷笑道:“平日裏自視清高,原來還有能讓她掰開兩條腿接客的男人啊,倒是想看看呢。”…
翠兒聽著這些誅心言語,再也忍不了了,轉身跑上樓去,紅姨冷笑一聲,喝道:“外邊那些看家護院的都給老娘進來!”一聲令下,二十幾個彪形大漢手持棍棒衝了進來,紅姨驅散其餘姑娘,率著一眾大漢直奔二樓。
翠兒跌跌撞撞地跑上二樓,再也顧不得許多,用瘦弱肩膀撞開房門,迷迷糊糊睡覺的雲想容與酒醒七八分半夢半醒的慕驚年一起被驚醒,翠兒一見兩人衣衫不整,還摟在一起,就一位雲姐姐真個兒就私自接客,跑上前去撲通跪下哭道:“雲姐姐快走,紅姨知道你私自接客,率著奴仆家丁衝上來了,雲姐姐快走啊…”
雲想容本來被人撞破與慕驚年共寢,麵色桃紅羞憤,聽到翠兒一席話後,臉色瞬間蒼白,雙眼中滿是慌張,連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慕驚年宿醉後微微有些頭疼,見到這一幕後詫異問道:“昨晚…”雲想容哪有時間理會這個混蛋,聽著樓梯上蹬蹬蹬急促腳步聲,雲想容一顆芳心撲通撲通狂跳,眼淚撲簌撲簌掉下來,她轉身狠狠給了慕驚年一拳,“都怪你這混蛋,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其實按照青樓裏的規矩,女子賣身賣藝就在一念之間,可風塵女子又與勾欄裏簽了賣身契類的官文書契,若是私自接客被發現那真就是當婊子立牌坊,就連那些可憐以賣身為生的女子也會對其指指點點,按照青樓規矩,是可以動用將其浸豬籠的私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