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時間轉瞬即逝,明威將軍府卻有了不小的動靜。
少爺王羊意外回府後,震動了整個將軍府,要知道還從來沒有哪個能夠安然無恙地從監察司中出來,最輕的都是剝去官身貶為庶民,亦或是發配邊疆,老死荒野。
沒有誰會覺得監察司是賣了明威將軍府一個麵子,隻會是覺得監察司要麼抓錯了人,要麼監察司用意之深遠沒能猜透。總之這幾天,明威將軍府重新散發出一股子人氣,就連素日裏陰沉著臉的明威將軍王猛也多出了幾分笑容,畢竟這個庶出的孫子不論是才智還是手段狠辣,亦或是為人主的城府謀略皆是上等,有他在內走文官路子,將來少不了一個四品的實權官位,加上那自小便驍勇善戰的長房長孫即便在承平已久的雍州也有數千賊匪首級的軍功在身,年紀輕輕已經是正六品上的中府果毅都尉,授勳驍騎尉,打熬十幾年後前途無量。王羊主內,王虎主外,可保王家二十年富貴,人越是老邁將死,越是隻能為子孫謀福祉,王猛自然也不例外。
而大難不死的王羊近幾天除了拜會極為家族長輩之外,將自己鎖在房間內,每日除了開門拿取飯食,亦全無外出。王猛起初皺眉想要勸勸孫子,被管家福伯攔下來,苦口婆心道:“少爺遭逢這等磨難,難免心中有跨不過去的坎,老爺讓少爺先靜兩天也不遲。”福伯在將軍府地位不低,王猛一思量,也就沒過多追問。
已經恢複富態儀容的王羊,坐在床上,手中緊緊捂住一塊老舊玉佩,玉佩樣式樸素,居然隻是一塊廉價白玉,上刻‘一生平安’四字,王羊這段時間中除了對飯食淺嚐一兩口外,皆在床上捂著玉佩,麵無表情地出神。
就在今日,他提筆寫下一封書信,讓福伯交給成京的某一處客棧老板,福伯也沒多問,小少爺吩咐的事照做就是。王羊將母親留下的玉佩貼身放好,抬眸望向庭院深深的將軍府,沒來由地咧嘴一笑,那年母親走後下了場大雪,真是茫茫一片,皆隨其逝去,然後低頭露出森然白牙,整個人狀若癲狂。
…
慕驚年換上棋侍詔官服後再次入宮,本意上是想向功參造化的大內首宦討習武功,可先要去東宮拜見公主。雖說麵對那位神秘莫測的長公主有如山壓力,但身為名義上的公主棋侍詔,回京許久沒有去東宮拜見,慕驚年心中總是有些惴惴不安,一想到那張不似人間能有的絕美臉龐,以及那雙似乎亙古不變的冰霜長眸,慕驚年有種被人由內而外看穿的玄異感覺,壓抑得難受。
穿過被朱牆擋住陽光的寬闊禦道,禦林軍與禁軍隻是瞥過慕驚年一眼後,便不再多做詢問,仿佛每人都認識他一般。慕驚年一路走在陰影中,一路行至東宮殿前,慕驚年不敢過多張望,在殿前彎腰作揖朗聲道:“棋侍詔慕驚年求見長公主殿下。”話音傳進東宮內,半晌沒有回音,就在慕驚年以為長公主殿下不在東宮內時,宮裏傳來清冷聲音:“進來。”慕驚年心裏一緊,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