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驚年安然坐於商隊後方的牛車之上,手裏捧的正是紅袍大宦官交於他的修武手劄,慕驚年隻覺每看一遍越覺不凡,亦有不同收獲。右臂第二條經脈“巨闕”亦在慕驚年近乎於瘋魔般地衝擊下,終於開了個口子,萬事開頭難,隻要能夠破開,慕驚年便有信心將它慢慢貫通。至於武青山麼,也是樂得悠閑跟一群夥夫廝混在一起,一身渾厚功力砍柴正是合適。
羅護郡嚴家大宅。
嚴正身麵前跪著一個穿青衣的年輕人,年輕人與嚴正身足有七分相似,麵容棱角分明,眉眼卻比他爹溫和許多,隻不過此刻乃是愁雲慘淡。嚴正身指著他的鼻子痛罵道:“讓你讀聖賢書,你幹嘛去了?湊熱鬧?那種熱鬧也是你能湊的?你當自己他娘的有幾個腦袋?”那年輕人自知理虧,倒也硬氣,聽著脖頸一言不發地讓嚴正身罵個痛快,嚴正身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恰好被在旁的儒士所看到,他連忙將年輕人扶到後院歇息,坐在嚴正身身旁苦笑道:“家主無需如此大動肝火,少爺怎麼說也是為了給你分憂,不宜太過苛責。”
罵了一個時辰了,嚴正身也有些口渴,他端起茶盅灌了一口,尚且有些鬱結道:“傷亡情況如何?”儒生輕歎一口氣道:“多年以來積蓄幾乎空了一半多,重金請去的一品高手韓乾,同樣使戰場凶兵,卻被那使大戟的少年郎在三十招內活生生砸成了肉泥。至於二品高手,全部死在了監察司的手下,隻逃回來一個身受重傷的兄弟,北境戎馬半生,一夜皆成往事啊。”嚴正身似乎蒼老了幾十歲般,痛苦地閉上眼睛,辛勞半生的積蓄就這般沒了?就算是他那不成器的兒子沒有擅作主張,帶著高手前去截殺,難道自己就能眼睜睜地看著聖經溜走?絕無可能,他必定會放手一搏,至於結果?
“監察司的人如何說的?”嚴正身在提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格外小心,也不知是敬畏還是恐懼。儒生輕輕地將折扇放在桌子上道:“監察司的人取走了經書後,並未說什麼,便迅速離開了。”嚴正身點了點頭,飽經滄桑的雙眼此刻卻滿含無奈,苦笑道:“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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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書一事也是慕驚年狗急跳牆想出的笨法子,既然風聞如此猖狂,那就隻能請動監察司來了,“聖經”在誰手裏都是一樁禍害,在監察司手裏卻獨獨不會,因為江湖中人膽敢去找監察司麻煩的,要麼沒生出來,要麼已經投胎去了。就這樣與青蘿司的人裝模作樣地演了一出戲,交出一本茶經後,一路上的風波可就要少了許多,慕驚年不由得為此沾沾自喜,自己這個腦子還是有帶用的嘛。
如家商隊殺了幾個“叛臣”後,實力大打折扣,這也是之前如心亭對他們百般容忍的緣由之一,加之慕驚年與武青山從明麵上消失,請來的那隊鏢師就顯得理所當然了。鏢師中實力最高的也就是一個三品巔峰的老漢,其餘皆是經驗本事皆有老江湖了,慕驚年也是有意讓如心亭看看,執掌一家的學問大著呢,並非事事都能有貴人相助,如心亭心領神會,與那三品巔峰的憨厚老漢討教經驗,那老漢倒也痛快,有一說一,沒有半點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