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昱乾麵無表情,低著頭連眼睛都沒抬一下,手上動作一點也不停頓,單手有力的抓住她小腿,完全不給她掙紮的機會。
“我……”葉泠月這才感覺到腿上傳來的微微刺痛,零零碎碎的黑色,血液早就凝固了,要不是他,可能自己到明天都不一定會發現。
陸昱乾的動作很輕,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捏著鑷子,一點點浸濕已經風幹的傷口,清理掉血液和汙漬,又仔細消毒之後,才貼上創口貼。
看著他這認真的樣子,葉泠月心裏不由得有些驚訝。
平時除了在外人麵前,陸昱乾從來都是拒人千裏的冰山態度,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都沒有任何機會了解到這個雙麵人的內在,從沒有想過他居然還有這麼溫柔細心的一麵。
棱角分明的輪廓低著頭更顯深邃,這不是第一次距離這麼近,卻是葉泠月第一次仔細看他,長睫毛甚至比自己都還濃密,一雙飽滿的嘴唇因為專注微微張開,看久了,讓人有種莫名臉紅的感覺。
“陸家的未婚妻,滿身傷痕像什麼樣……?”
葉泠月正專注沉迷在這張近乎完全的側臉上,陸昱乾猛地一抬頭,正好跟她對視,兩人距離近的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呃……啊嘶!”葉泠月愣在原地,瞪著大眼睛傻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應該往後退,下意識的伸手推他,腳上想用力往後退去,卻忘了自己腿還沒有好,稍稍著力就疼的很。
“……”陸昱乾猝不及防被她推開了些,背靠在床尾的欄杆上,冷眼看她呲牙咧嘴的倒吸冷氣,墨色眼眸中是深不見底的冰冷。
剛才那樣近的距離,讓他有種莫名窒息的感覺,好像心跳的很快,但很快眼前又回想起某些畫麵,心底閃過濃重的厭惡,隻想離她更遠一點。
錯覺罷了。
“那個……”
葉泠月自己擰巴了半天,才算是從疼痛中緩過來些,心裏的尷尬卻還未消散,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他,被他眼中的冰冷震得忘了該說什麼。
“醫生說你需要留院觀察一夜,明早派管家來接你。”陸昱乾垂目扔掉手上還拿著的棉簽和鑷子,一眼都不願再看葉泠月,站起身來,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轉頭出了病房。
“誒……我……”
葉泠月看著他的背影,剛要開口說話,卻被砰的一聲門響打斷,隻能閉嘴。
這個大冰塊,真的就這麼把自己這個半殘疾人扔在這裏不管了?
就算再怎麼貴賓,有人二十四小時照顧吧,也不能就這麼不負責任吧?
——篤篤篤。
還在心裏罵著陸昱乾冷血,突然聽到有人敲門,葉泠月從碎碎念中清醒過來,警惕的看著門口,有點慌。
“誰?”
好像自從出了車禍以後,葉泠月自己都明顯感覺到,性格變得更加小心和防備了。
“葉小姐,我是您的擔當護士,方便我進來嗎?”
門口傳來一個禮貌的女孩聲音,帶著濃重的職業口吻,這種感覺她真是太熟悉了。
“進。”葉泠月揚聲答道,但卻還是防備的狀態。
“這是陸先生吩咐準備的,如果您還有什麼別的需要,按床頭的鈴就可以了。”
病房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白色護士裝的小姑娘推著輪椅進來,一直推到緊靠葉泠月的床邊才站住,指著床邊的一個小小按鈕給她介紹。
“哦……”葉泠月有些意外。
看著眼前的輪椅,心裏莫名感覺亮堂了不少,原來這個大冰塊,也並不是那麼的冷血,還知道自己是傷患。
護士看她並沒什麼疑問,恭敬的鞠了個躬就轉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陸家的管家就接了葉泠月回那個偌大的別墅中,躺在房間正是無所事事,心裏盤算著昨天在飯店看見的陶承賢,思緒萬千。
這段時間每天和陸家人接觸,一個又一個的意外讓她自顧不暇,可是在遇見陶承賢之後,不由得又想起了過去……
出意外之前,自己是在調查那個女人想要離婚的案子,正是在撞見他們說的那些隱情之後出的事情,說是意外,未免也太巧合了。
可是家裏除了現在自己占用了身體的妹妹,再沒有什麼重要的人,那對把自己買了還錢的姑父姑母就更不要想了,別說幫忙,就算是想找到人都是個困難。
——篤篤篤!
葉泠月正在胡思亂想著,還沒有任何頭緒的時候,隻聽臥室的門響了三聲,還沒等自己應聲,門已經被推開,陳若霞端著個肩膀,滿臉愁容的走了進來。
“呃……伯母。”
葉泠月先是一愣,腦子裏瞬間轉了千百個彎,最終還是喊出了句伯母。
叫什麼,好像都有點奇怪。
“恩,小月呀……”陳若霞又是一副親近的樣子,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上下來回的打量著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