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撤北歸(1 / 1)

幾日後,鎮北關中議事廳內。

這幾天的休整當中,葛昀一邊命人探聽河羅的動靜,一邊休整軍隊,為手下部眾複盤此戰,林、遲二人也都向他稟報了那天大戰的經曆,包括洛目在陣前竿挑仲平頭顱示威,以及“白袍神將”斬殺洛目。

議事廳內,三人還是依例而坐。

落定之後,林允貞搶先開口:“原來老帥早有謀略,先是快騎星夜趕赴北軍,調用所有旗幟。又用軍旗布下疑兵,誘使河羅人登高對陣,林某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遲峰也在一旁附和。

葛昀擺擺手:“不說這個……仗總算是打完了,諸位都辛苦,都有功勞,今天要議的事情多,一件件談吧。”

林允貞很是得意:“仰賴陛下天恩,老帥英明,這仗總算是打贏了。”

遲峰倒是沒有林允貞那麼興奮,畢竟充當的是誘敵角色,臉麵上也無多大光彩,不過既然是奏凱報捷的喜事,自己也不好哭喪個臉,但又實在不願違心恭賀林允貞,於是幹脆說了個別的話題:“光州城下也殺了四萬多河羅兵。”

葛昀還是要穩住大局,也要說實話,幹脆定了個調子:“這仗勝是勝了,可是慘勝如敗啊……”他歎了口氣,對著林允貞講:“杜桐守光州,全軍覆沒,無一生還,滿城婦孺老幼盡皆犧牲,這是我華朝幾十年來不曾有過的慘狀。這樣的仗出自老夫之手,是要折壽的。”

林允貞也收斂起來:“真沒想到杜桐如此剛烈,孤城無援也不棄守。本來將士傷亡過半,即便棄城,也不用受軍法。”

葛昀倒吸一口氣:“這也怪我,當初到光州時,幾句話怕是把他給嚇著了,不敢走了。”

遲峰接話:“杜將軍自從戎起便在北軍,勇猛無畏是出了名的,生死早已度外,隻是性子太過剛直了……”

葛昀趁機說道:“此戰的首功應該給他,二位看呢?”

林允貞被問得一怔愣,但是葛昀的意見已經亮明,他哪裏還能反駁,便和遲峰一樣,都表示讚同。

葛昀:“聽說洛目上山之前,抓了個邊民,是我軍一個兵士扮的?”

遲峰:“是有這麼回事,洛目有疑心,就想抓個邊民,幸有元帥深謀遠慮,早就布置下了我軍將士。”

葛雲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講,然後神色肅穆說道:“這也不是我的本意,歪打正著罷了。也算應了禍福因果,我們一念善心,最後幫的是自己。”說罷看著林允貞。

林允貞隻能點頭:“元帥教諭,末將領會了。”

葛昀繼續說:“那個兵士就不給他向聖上報功了,免得滋生將士們僥幸之心,不以殺敵為業,反認機巧為能,不是好事。”說罷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從北軍裏撥些錢給他,要是你們北軍不願拿,我自己拿些給他,也算酬功了。”

遲峰趕緊應承下這個差事,哪裏敢讓葛昀散財。

林允貞還是想談談自己的功勞,可又不便明說,心下想了想,便把話題扯到了仲平身上:“此次出征,真可惜了仲將軍。”

議事廳內一片無語。

遲峰見狀:“仲將軍的死確實可惜了,末將已經收斂了仲將軍的屍身。”

葛昀趕緊點頭:“仲平的屍身要用重車運回京城,不能留在這裏。對全軍也可以講真話了,仲平殉國是壯勇,不是敗沒,這一點要給全軍講清楚,等回到京城,請示陛下後,我一定要為他風光發喪,到時候你們也要去,都要去。”葛昀說得有些動情了。

林允貞、遲峰見狀也不好答話,便隻能點頭稱是。

葛昀早就明白林允貞的心思,到底是他率軍全殲洛目所部,這份功勞是無論如何抹殺不掉的,不談,總歸是過不去,於是葛昀開口道:“林將軍不負所托,全殲洛目部,也算是告慰仲將軍英靈了。”

林允貞卻又一時不知怎麼接話:“要說告慰英靈,那位白袍軍士所為倒是真的替仲將軍報仇了。”

葛昀也被提醒了,趕忙讓門外的甲士把等候多時的肖南宇請進來。

肖南宇身披甲胄,雙手捧仲平白袍,小心進入議事廳內,而後照例行禮。

葛昀淡淡問道:“義士姓甚名誰?何方人氏?”

肖南宇恭敬答道:“啟稟大人,卑職姓肖名南宇,南方人氏。”

葛昀一抬眼:“卑職?你現居何職啊?說說軍中的履曆。”

肖南宇:“回大人的話,卑職十六歲就投了行伍,至今已過六年。從兩淮新軍營出來之後,被分到了禁暉軍中。後來仲將軍調到禁暉軍做統領,在軍內考校中,卑職進了三甲,也蒙將軍賞識,把卑職調到身邊做了個貼身衛士。”

葛昀有些不信:“就為這個?就能以命相搏?”

肖南宇:“回大人,仲將軍常教卑職讀書明理,勉勵職下要常懷忠義之誌。此番擊殺敵酋,卑職既是為國盡忠,也是為上峰盡義。”

葛昀滿意地笑笑,身旁的林允貞也很滿意,遲峰則仍舊一言不發,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