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捐棄前嫌(1 / 2)

肖南宇一臉茫然,留在原地,林允貞從他身邊走過時,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雖沒說話,但已是一個明確的警告,肖南宇心裏有愧,目光躲閃。

退下去的朝臣們議論紛紛,有的談杜桐,有的談仲平,也有的談肖南宇,還有的談王悟承與李嵩。

劉伯文:“於大人,老帥致仕,本該讓王相領事啊?”

於明仁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劉相,這還不明嘛……陛下是對自己那個老師,也不放心呐……”

劉伯文壓低聲音:“怎麼?疑心都疑到王相頭上了?”

於明仁:“那有什麼辦法?今上可不是先帝了,你我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

劉伯文:“我怕什麼,陛下賜給我貼身使喚的刀筆吏,我又虧待不了。”

於明仁:“那是自然的,聽說王相就是觸了陛下這個黴頭。”

劉伯文:“怎麼?王相把這事給點破了?”

於明仁:“我也是聽內監們傳的,說是王相當著聖上的麵,暗示朝臣身邊有暗探……”

劉伯文拉住於明仁趕緊低頭快走幾步:“別說了,別說了,我可什麼都沒聽見。”

於明仁笑笑:“我也什麼都沒說啊……”

旁邊李嵩健步走過去。

劉伯文小聲對於明仁講:“他恐怕是要得勢了……想想真替自己不值,熬到快六十了也沒混個名堂,人家一仗都沒打過,倒是五十歲就署理了儀閣。”

於明仁又低著頭:“這你可別胡說了,他最忌諱這個,堂堂元帥沒打過仗,他心裏憋著勁兒呢。”

劉伯文笑笑:“算了算了,咱們管好自己的事得了,他還能開咱倆的缺?”

於明仁點點頭。

隻有吳俊山和葛昀,無人敢議論,到底還是怕惹禍上身。

平日裏前呼後擁一般圍著葛昀上朝散班的人也都離去,隻有林允貞和遲峰還都跟在他後麵,直把他送到宮門,看他遠去,一路上三個人似有默契一般,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分別了。

大殿內,皇帝叫內監婢女都下去了,此時隻有他和肖南宇兩個人。

皇帝坐在禦座上發問:“為何要上這份折子?”

肖南宇:“卑職受仲將軍所托,不敢怠慢。”

皇帝:“那你看過這折子寫的什麼沒有?”

肖南宇:“卑職不敢。”

皇帝:“那有人看過嗎?”

肖南宇:“仲將軍吩咐,隻能直呈陛下,所以卑職從未將其示人。”

皇帝不耐煩地講:“不要老卑職卑職的了,沒人教過你見朕要自稱臣嗎?”

肖南宇驚慌了:“陛下恕罪,卑職......哦不,臣從未想過能得見天顏,所以禮數學的不周,是臣有罪。”說罷一個響頭磕在地上。

皇帝不與他糾結禮數,而是站起身來,抽出了禦案上放著的天子佩劍,緩緩走到肖南宇麵前:“朕再問你,仲將軍給你白袍時,還交代了什麼沒有?”

肖南宇不敢抬頭:“仲將軍隻吩咐臣把奏折呈遞陛下。”

皇帝把劍輕輕放在肖南宇的肩膀上,來回撥弄,輕聲問道:“那要是朕今日不召你,怎麼辦?”

肖南宇額上開始冒汗:“臣這裏有仲將軍腰牌,仲將軍臨別前告訴臣執此腰牌可叩問宮禁通政使司,能直呈奏折。”說著從懷裏掏出仲平的腰牌,雙手奉上。

皇帝點點頭,把劍從肖南宇肩上拿下來,轉身向回走去,肖南宇見皇帝轉身了,便也直起腰身。

皇帝剛走出兩步,猛然回頭,右手執劍從上往下朝肖南宇劈砍過去,肖南宇驚恐無狀,下意識用雙手托白袍向上舉起,擋天子劍。

霎那間,白袍撕成兩段,卻露出白袍內的金縷絲線,皇帝的劍也沒砍斷那些金絲,隻是順勢收了回來,肖南宇則驚魂未定,又莫名其妙看著自己手中白袍裏露出許多金絲。

皇帝見到這些金絲卻大笑起來,然後用劍指著肖南宇,說道:“忠勇可嘉,把袍子留下,你下去吧。”

肖南宇趕緊謝了恩,退出殿外,一路小跑出了宮門,滿身是汗,如死而複生。

皇帝看肖南宇退出了大殿,於是倚劍蹲下,左手摸了摸地上的金縷絲線,歎了口氣,又站起來踱回了禦座上,命人上殿來收拾妥當,這才離去。

次日,皇帝率在朝文武高官親往軍中所設祭壇,吊唁仲平,大悲大慟,長歌當哭,絲毫不像昨日在殿上婉拒仲平入祀華英殿的樣子,倒真是一副師徒情深模樣,令旁人好不動容。在側,儀閣眾臣當然都在,林允貞、遲峰也隨行,葛昀因為被黜,沒有資格前往,肖南宇因為官階卑微,也不能伴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