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葛府,皇帝乘轎回宮,王、李恭送,然後也打算各自回府,正當王悟承欲自己上轎時,李嵩悄悄拽住王相的衣角,兩人移步一旁,李嵩疑惑問道:“老帥這是?是糊塗了還是明白了?”
王相笑笑,不答話。
李嵩沒法繼續說,又換了句話:“剛才王相也看見那老仆了?”
王悟承點點頭,依舊不答話。
李嵩也看著王悟承,有些話不好說出口。
王悟承佯作不懂,笑著說:“李帥戎馬疆場,何時變得如此扭捏,有什麼,盡管說就是了。”
李嵩無奈搖頭,不敢明說。
王悟承歎了口氣,自顧自地說:“官場無朋友啊……”
李嵩聽了大驚,屏氣凝神,不便再說。王悟承一甩手,徑自上轎離開。
李嵩站在原地,目送王相的轎子離開,心中抑鬱,久久不能釋懷,麵色凝重陰鬱,心中自起波瀾。
兩日後,皇帝下詔給儀閣和軍帳,同意林允貞出擊飛鷹澗計劃,但轉任陳敏總領出兵籌備事務,林允貞不再負責,並令鄭瑜為主將統兩萬騎兵,其他一切事宜,由南方總關將帥相機決斷。
這封明詔一發,林允貞自然受到敲打,陳敏倒是無所謂,隻把曾澤找來,議定出兵將領的人選,除了主將由皇上欽定的鄭瑜擔任以外,還有其他職務亦須商榷。
南方總關的南軍元帥府上。
陳敏與曾澤對弈,一邊手談,一邊議事。
陳敏:“這場仗有把握嗎?”
曾澤:“林帥既然表了態,想必......”
“誒!”陳敏打斷曾澤:“他是他,你是你。”
曾澤落了一子:“皇上都說了打,我等還......”
陳敏擺了擺手,手裏握著棋子,盯著棋盤:“皇上既然讓我等籌劃,自然要盡心盡力。”
曾澤點點頭。
陳敏有些不耐煩,追著問道:“你最近怎麼了?怎麼什麼都不敢說了?”
曾澤默然。
陳敏接著問道:“是不是林、楊都在拉你?”
曾澤:“陳帥還不知道我嗎?我也難啊。”
陳敏大笑,轉而落子:“那你自己呢?站在哪邊?”
曾澤無奈笑笑:“我能怎麼站,但求無過就是了。”
陳敏拍拍曾澤肩膀:“我知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曾澤落了一子。
陳敏起身,盯著棋盤,手裏撚著棋子:“林允貞前些日子給我呈文,力薦肖南宇做鄭瑜的副將”他踱著步子,繼續講:“這個人,你熟悉嗎?”
曾澤抬頭,沉吟道:“肖南宇這個人,林允貞看得相當重啊。”
“這個我知道”陳敏插話道,“當初專門從禁暉軍把他調來,又特意安排進鄭瑜的新軍騎兵,當然是被看重的。我問的是,肖南宇這個人,本身,怎麼樣?”
曾澤:“三年都在練兵,沒什麼大功,但也沒聽說有過錯。”
“中庸之才?”陳敏狐疑地反問。
“那倒不一定,這幾年也沒有用武之地,魚無水也不活嘛……”曾澤補充道。
陳敏落了一子,接著坐下來:“那這次就定他吧,讓他這條魚趟趟這江水。”
曾澤有些憂慮地說:“那楊那邊?”
陳敏擺擺手,示意曾澤繼續下棋:“林、楊兩人,想要兩邊都不得罪是不可能的。”說罷他看著曾澤,曾澤則繼續盯著棋盤,沒抬頭。
陳敏繼續說:“既然不能都討好,索性就持中秉正好了,隻要是為了朝廷掄才,楊佩綸不是不曉大義的人。”
曾澤聽了陳敏的話,不接茬,隻顧落子,繼而說道:“陳帥,今天你得請我喝酒了。”
陳敏低頭看看棋盤,方覺棋上大勢已去,放聲大笑道:“好好好……酒管夠。”
翌日,南方總關的任命文書發出。幾日後,在騎兵新軍駐地,鄭瑜與一眾將領拜接總關文書,傳令官當堂宣布鄭瑜統兵,肖南宇為副,發南軍新練騎兵兩萬人,直搗飛鷹澗。
眾將對此任命自然有許多詫異者,概因肖南宇在諸將領中幾列末席,今一躍而成為鄭瑜的副手,實難服眾。雖然這與實際官秩並無必然聯係,但其騰達之勢已不言而喻,與之相隨必然也招來許多非議,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