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貞冷笑一聲:“嗬,走一步看一步吧,王相他走投無路,咱們可要看得清楚啊……”言罷給了白奇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白奇問道:“那大哥看,這回這仗打得......我怎麼上疏啊?”
林允貞很明白白奇的話中深意,都在朝廷裏摸爬滾打,想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在所難免。林:“我肯定是要回去寫請罪疏的,陳帥恐怕也脫不了幹係,至於你,你想怎麼寫?”
白奇聽聞林允貞要請罪,心下稍安:“我當然也隻能請罪了,可就是不知道,該請哪些罪?”
“暫時先實話實說吧”林允貞堅定講道,“我到洛江的消息怕是楊佩綸早就知道了,你派兵過江也是瞞不住的,既然都是明麵上的事,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料想這樣的事,也不會讓陛下責罰。”
白奇笑笑:“有大哥這幾句話,我心裏就有底了,這個罪,我請就是了。”
林允貞拍了拍白奇的肩膀,然後一同走回了軍營。
南方總關,陳敏府邸,大廳內的地上,一隻茶盞被摔得粉碎,下人們也都不敢進門內收拾。
陳敏吼叫道:“先前信誓旦旦說什麼“犁庭掃穴,滌蕩江南”,現在出了事,又把請罪的折子遞到我這兒來,我看他幹脆再替我也寫份請罪疏,直接讓陛下把我給免了,讓他取而代之好了!”
一旁坐著的曾澤本來半天沒說話,看見陳敏摔了茶盞,又吼了幾句肺腑之言,便趕緊擺手讓陳府的下人退下去,然後等陳敏冷靜下來坐在一邊,曾澤站起身去收拾地下摔碎的茶盞:“老帥您多慮了,我看他最多也就是耍個滑頭,官宦子弟嘛……這些手段都熟悉的很。”
陳敏還沒緩過來,又喊了一句:“那他什麼意思!這時候把請罪的折子遞給我,還指望著我替他擔罪不成?”
曾澤繼續蹲在地上撿著碎片:“無論他什麼意思,眼下這個情形,他肯定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了,莫說您還站在他身前,就是他身後,不還有一雙眼睛盯著嗎?”
陳敏冷靜了些:“那我現在?當如何?”
曾澤把碎片收拾齊了,放在一旁的案幾上,接著走到陳敏身邊坐下,壓低聲音說:“您現在不妨也寫一份請罪疏,連著林允貞這份一同遞上去就是了,至於有罪無罪,聽憑聖意吧。”
“那老夫豈不是白白替他擔這個惡名?”陳敏顯然還是急躁了。
曾澤有些詫異陳敏今天的舉止,但還是緩緩答道:“陛下要是想降罪,您不上疏也沒用,陛下要是不想降罪,您上了疏也無妨啊……”
陳敏恍然大悟,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作為縱橫官場幾十年的老手,自己連這點門道都沒看清楚,著實是有些失了顏麵:“曾澤啊……我現在是真怕啊……”,陳敏站起來慢慢踱著步子,小聲講:“這幾年陛下聖意多變,恩威難測,連田相、葛帥都沒個好收場,最近又在整王相,那可是十幾年的帝師啊,陛下都……我老了,就想安心致仕,實在是折騰不起了……”
曾澤有些明白陳敏的驚慌了,也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