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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愛還是一言不發,無意識地凝視著床單,臉色蒼白冷凝,整個人安靜得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
他無聲歎了口氣,還想再說些什麼,顧愛卻忽然出聲,聲線沙啞痛楚。“你知道嗎?我很累。真的很累,我現在隻想就這麼倒下去,不再起來。” 她覺得很冷。心底曾經跳躍著的激情,似乎被這詭異的冰涼,一點點的凍住。
直到讓她的心底,變成一片荒蕪。
趙棣微錯愕,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的女兒,他幾乎二十年沒有見證過她的成長,他不是一個好父親,給不了她最幸福溫暖的港灣。
她出了一會神,慢吞吞地繼續開口,喃喃的,像是在自言自語,“以前,很多的時候,我甚至都會在想,要是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都是按著正常的軌跡運行的,對我來說,是不是也會是一種解脫。但這樣的念頭實在很可怕。在清醒的時候,我總是努力壓抑,卻又無法擺脫。每當我脆弱的時候,這樣的感觸就會分外強烈,我害怕,也彷徨。”
她的唇角揚出一絲苦笑,“顧茗去世的時候,我真的感覺到天都塌下來了,我絕望,無助,甚至想要就此沉睡下去不再醒來,那個時候,我以為世間最大的災難就是親人離去了,但是後來、、、、、、、、、、、、、、、後來發生的一切,才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痛苦的事還有那麼那麼多,多到,連下一秒的呼吸都快被剝奪,如今的我,活得像一個行屍走肉,沒有未來,苟延殘喘的活著。“
趙棣聽到這裏,早已泣不成聲,他伸手緩緩撫向了顧愛在白色被子上的手,痛楚的流下滾燙的淚水:”女兒、、、、、爸、、、、、不好、、、、、爸,對不起你。“
顧愛眨了眨眼,苦笑的轉頭,看著他:”你沒有對不起我,是老天爺對不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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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窗簾外的天空很藍,雲來雲往。
這麼美的風景,此刻卻令她厭煩到了極點,於是她不耐煩調轉視線,凝視著眼前雪白的被罩。“對你,我隻希望,以後你可以好好的過日子,顧家不存在了,隻要趙悠悠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趙棣問:”那你呢?不和我們一起嗎?“
她張了張嘴,有酸澀一點點湧上來,讓她的喉嚨有些脹痛。
“我不知道,不想現在做決定,沒有目標,沒有未來。”說著說著,她忽然笑了出來,淚光晶瑩,“真是無奈到了極點!我怎麼把生活過成了這樣呢?”
趙棣聽到這裏,忍不住走近她,長滿老繭的手伸手遮住她的雙眼,低低道,“孩子,你太累了。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休息一下,好嗎?”
他的聲音有陌生的溫柔,她的心一點點地揪緊。眼前沒有光亮,一片黑暗讓她覺得寧靜。張了張嘴,她努力發出聲音,努力掙脫那讓她不自覺沉淪下去的輕柔陷阱:“我不值得的。我根本不值得你們任何一個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懂愛的人……”
濡濕打濕了他的掌心,她在強烈的自責與內疚中,聲音都哽咽到顫抖。趙棣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深深地將她抱了個滿懷。
”爸爸在,爸爸陪著你,沒事的。”
顧愛哭了起來:“我難受,我沒有辦法,我不想傷害誰,不想傷害他、、、、、、、、、。”
“乖、、、、、、別再說了。”他在她耳畔有些僵硬地安慰,遙遠的記憶中,當她剛生下的時候,他才抱過她,後來的很多日子裏,因為顧茗的離開,因為顧家一直的找他,讓他居無定所活得沒有一點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