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奶奶沒有按時回家,賀南霜家裏沒有時鍾,但是賀南霜知道每當隔壁的小朋友已經做完作業可以看動畫片的時候,奶奶就差不多該回來了。
不知道是饑餓還是擔心,反正有一股力量在促使賀南霜行動起來,她鼓起勇氣推開了大門,門外的景物被漆黑的夜色包裹,冷風像是野獸侵襲著她瘦小的身軀。
隻有遠處的路燈發出了一點微乎其微的昏暗的黃光。賀南霜深吸了幾口氣拚盡全力跑出家門,去尋找奶奶。
尋找了很久很久,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終於,賀南霜找到了奶奶。車站前廣場的一角騷動起來月下一帶排滿了賣來路不明食品的攤販。吵鬧的聲音就是從那一帶傳過來的。人們正紛紛朝著那邊圍過去。
賀南霜凍紅了雙手,單薄的破衣服根本抵禦不住嚴寒,她臉頰泛紅似乎已經發燒了。不過她混不在意,快步朝那邊走去。她透過人牆的縫隙往裏一瞧,啊!躺在地上的那個,不就是她的奶奶了嗎?
圍觀的人群與其說是懷著教授之心,倒不如說是出乎意料地碰上了有趣的熱鬧場麵,而更多的懷著一種等著看熱鬧的殘酷的好奇心。
他們帶著一種奇怪的淡漠說著:“這種人不能扶,扶了就要狠狠訛你一筆了。”
一大群人們齊齊圍住奶奶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助之手的場麵深深地印在賀南霜的記憶中。
“奶奶!!誰來救救我的奶奶啊!!”
賀南霜擠進人群,撲到了奶奶冰冷的身上,她不知道奶奶到底怎麼了,她隻感受到她奶奶的心跳愈發微弱。
年幼的賀南霜向周圍的人群求救。但是,被他所哀求的大人們。要麼聳聳肩膀。把臉扭向一旁:要麼就隻是冷冷地一笑。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教援之手。
“求求你們,救救奶奶吧!”
賀南霜一邊哭泣,一邊哀求著。但是每個人都在裝聾作啞。既不想從這個地方溜掉,也不想伸出援救之手,僅僅像是隔岸觀火似的表現出一副好奇心,靜觀著事態的發展。
“小妹妹,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宛如希望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賀南霜急忙扭過頭,隻聽見哢嚓一聲。幾個年輕的男學生哈哈大笑了起來,之前說話的那個男學生的手上拿著手機正對著賀南霜拍照:“現在的騙子倒是學聰明了,還請托,裝的真想!拍個照片發空間讓他們看看騙子的套路,哈哈……”
看到這種情形,不僅是那幾個男學生,連瞧熱鬧的人也都笑了起來。
比起對著賀南霜拍照的男孩們來,賀南霜同樣憎惡著在一旁看熱鬧的人們。賀南霜淚流滿麵,但她覺得那並不是淚水,而是從心中被剜了一刀的傷口濺出來的鮮血,從眼睛裏冒了出來,她在幼小的心靈中暗自下定了決心:決不能忘記這個場麵!
為了有朝一日報仇雪恨,他要把這個場麵牢牢地銘刻在記憶之中。敵人就是在場的所有人!那幾個拍照的男學生、興致勃勃地看熱鬧的人,他們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敵人!
終於,還是有人意識到了情況不太對勁,圍觀的人群也散開了。直到這時,救護車才姍姍來遲。
因為沒有醫藥費,貧瘠的家裏沒有任何存款,奶奶根本買不了任何藥物更住不起醫院。
幾天之後,奶奶在自己貧瘠的家中,叫著賀南霜和她父母的名字,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從那個時候起,將奶奶和自己都拋棄的父母,還有那個一直在漢城沒有回來的爺爺,都成了賀南霜終生的仇敵。
她對人類的不信任和憎惡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培養起來的。她並不記得每一個仇敵的容貌和姓名,甚至連母親的長相都不知道,所以,她的仇敵是當時在場的男學生、圍觀的人群、姍姍來遲的醫生、還有爺爺和父母所代表的所有人。
成了孤兒的賀南霜在當上殺手之前,其經曆是非常坎坷曲折的,但是,她成為殺手的動機比那坎坷曲折的經曆更為重要。
殺盡人類,一個不留。不需要什麼緣由,賀南霜心中所想的就是,肅清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