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內力替她療傷，這方察覺到身前女子的內傷是有多重，司慕璽朔本黑沉的麵色不由緩了幾分。身前的少女體內真氣亂竄，顯然是不久前剛經過了場激烈的打鬥，雖不曾把脈探尋，但當氣流襲遍她周身時，確能感應到她其實武藝不精。
她沒騙他，功力尚且。
他的耳旁突然就響起少女方才的低語，道她很累、讓他別跑等話，不由又生出了好奇，不理解她到底是為何要強撐著與他糾纏不休，也不明白她接近自己到底是何目的，隻覺得如置雲霧，看不清明。
“你出宮了。”收回手，望著她的後背，他下意識的開口，語氣確定。
元梓縈緩緩睜開美眸，望向黑暗空遂的前方，沉默半晌，方點了點頭。
“怎麼傷的？”
這回，她沒有再如先前般嬉皮笑臉的反打趣他是否在意關懷她，而是柔聲輕歎：“殺戮，總免不了死傷，不是嗎？”
她的聲音很輕很緩，透著幾分潛化人的空洞，讓人聞之便能察覺到她話中那種淡淡的憂傷和無奈。
玉華殿內的氣流似乎瞬間凝滯了起來，肅寧感無形積升。
而就在司慕璽朔望著她的背影思忖時，身前的少女徒然就立起了身。她下榻穿上鞋子，轉過身凝視向他，目光認真而複雜，須臾笑道：“好在，禍害遺千年，他們沒得手，所以阿朔你往後的日子怕是無法平靜了。”
她的笑，在黑夜中刹那綻放，是那樣的妖嬈肆意，那樣的沒心沒肺，那樣的囂張得意。
司慕璽朔突然便噤了聲，他看不懂她。
元梓縈走到深閉的菱花窗前，素手輕推，望著樹影飄搖、燈火輝煌的大乾皇宮，眸光漸漸變得迷離。身子似慵懶似無力的靠在窗柩前，似乎所有的精力和活力在此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背影單薄嬌柔，若散發著致命的神秘，引人接近。
不知不覺中，司慕璽朔亦下了榻，腳步還往前挪了挪，神情征然，有股異樣的情緒流入他的心間。
“阿朔，這時候，宮門落下了。”
她突然開口，打破這份寂靜，而伴隨著她話音的，是她轉身時臉上饒有興致的表情，似笑非笑般看著他。
好似天生的，她元梓縈望他的眼神就該是如此炙熱，這種狀似打量又像飽含濃濃情緒的目光，讓司慕璽朔不由愣住了。
沒由的，他生出股淡淡的熟悉感，於是脫口而出的問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她莞爾輕笑，蓮步往前近他，唇邊的笑意是那樣的燦爛歡快，“阿朔這話好生奇怪，我們如何不曾見過？”微微站定，伸出雙手環住他，將腦袋埋在他的身前，“阿朔，你今晚和往日不一樣了。”
他的後背直起，不是他變得和前些時日不同，而是今日的元梓縈，與過去不同。
“誰要殺你？”
司慕璽朔承認，他不討厭她，也不排斥她，哪怕在心底告訴自己，身前的少女不容小覷，但依舊無法生出真正的厭惡。
或許，男人天生就是抵不住美人誘惑的，連他亦免不了俗套。
似乎，她這樣纏著他，是理所當然，是尋常之舉。
這等心境，連司慕璽朔自己都捉摸不透。
“誰要殺我？”
她無辜的重複他的問話，慢慢的揚起腦袋，對上正低首端量自己的男人，目光不躲不避，隻是那股認真的神色表示著正在思慮。她如寶石般明亮的眼珠不停轉動，眉宇微微蹙起，迷茫且不確定的回道：“太多了，今晚的事，說不上是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