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曦光燦燦,為黑暗已久的大地撒入光明。
南方群山之中,三座雄峰迎著金色陽光,拔地而起,三座山峰峰勢挺拔巉刻,互成犄角,峰體上奇形怪狀的灰色岩石點綴在草木的綠海中。好一派鍾靈毓秀之氣。
三峰之中,最低的一座卻占地最廣,說他矮,卻也有萬仞,山陽一麵,淡淡靄氣在金陽的照射下,仿佛繚繞的祥雲,使整座山峰透著幾分神秘和神聖。
山峰半腰處,房院一角仿似含羞少女,半隱半現在山林間。
幾束陽光穿過茂密的樹葉,難得的落在院子裏的一層枯黃樹葉上。
院子坐北朝南,有個不大的庭院,一入院門,約莫一條十幾步長,白石鋪砌的小道通向兩小一大三間正房,小道幾乎被落葉完全遮蔽,三間正房兩側各有兩間廂房。房前俱植著一顆半死不活的柳樹。
庭院正中有張方圓四尺的石圓桌,石桌周圍胡亂散落著五個小石墩,小石墩隻有人的小腿高低,中間鼓,兩端窄,看上去又小又笨,而且小石墩朝天一麵都被工整的各鑿出一個字。分別是:玉,燕,川,樹,峽。
鳥雀在庭院上方的樹支間歡快的蹦跳,彰顯著悅耳的鳴叫。仿佛在誇耀此地的幽靜。
若非是左側廂房煙囪有嫋嫋炊煙騰起,彌漫著樹梢,幾乎難以發現這裏還有人居住。
“吱呀”這時那個稍大的正房門從裏麵打開了,一前一後走出兩個老者。前一位寬鬆藍袍裹身,須發皆白,圓圓的鼻尖紅如櫻桃,後一位身形高大,灰色山羊胡映襯著他的灰衣仿佛一體。
“師兄,小童七魄已歸位,又以定魂丹輔之,想來無甚大礙了,這就回了。”灰衣老者慢悠悠的說,聲音中有些疲憊。
“多虧你出大力禁錮玄魂,我才得以抽出七魄並利用其魂力,修繕了小孩命魂。”頓了頓又道:“伏悠,拜祭過師祖就要走了嗎?”藍袍老者邊走邊問,神色間也有些倦色。
“你也知我不喜拘製的脾性,倒是有了這玄魂命數之人,我派中興指日可待啊。”被叫伏悠的灰衣老人感歎。
藍袍老人露出無奈的苦笑容,道:“那等久遠虛渺之事,目下怎談得!”二人踩著鬆軟的樹葉,發出‘沙沙沙’聲音並肩就要走出庭院。
這時左邊生出炊煙的廂房敞開的窗欞上,冒出一個尖嘴削腮的臉,白通通的臉上不知在哪蹭了一道黑,熱情的開口道:“師叔見禮”說著探出手拱了拱,“飯菜已畢,師叔用完再走吧?”說話的就是那鶴氅少年。
伏悠老人住腳,轉身,目光平和的看了看那張伸出來的笑臉還有屋子內擁溢的白騰騰蒸汽,徐徐搖頭。然後繼續往外走去。背後又傳來:“師叔,師傅慢走。”
藍袍老者沒轉身卻露出欣慰的笑容,和伏悠出了庭院,從始至終,對地下亂糟糟的樹葉絲毫不以為意。
院外是片空地,同樣被落葉鋪滿,陽光穿過稀疏的柯枝,斑駁的照著地上枯葉。
“此玄魂之事,定要遭道天,碧水殿等大派來搶奪……”
“師兄大可放心,此事知者無非你我,為師傅遺願,我自不會多舌。”伏悠打斷了藍袍老者,鄭重的說道。
藍袍老者沉默一下,道:“多謝師弟了。”
二人走到平地盡頭,腳下一堵百丈高的崖壁,視野沒有了樹葉遮擋,眼前豁然開朗。
放眼看去,幽深山麓匍匐腳下,起伏的山勢在陽光下明暗不一。涼涼的山風,帶著清新的氣息撲麵而來,撫動了二人的衣袍。
“好久不見。”伏悠眺望山中景色,仿佛見到失散多年的親友。
“七百五十三年!”藍袍老者望遠方微笑著懷念。
“妖王犱餮死了!”伏悠忽然伏悠話鋒一轉,一絲隱隱地憂慮浮上臉孔,深深的皺紋傷佛一下加深了許多。
藍袍老者一怔,隨即冷哼一聲,道:“妖孽,早該死了。”
伏悠看著突然變得冷峻的師兄,一個美麗的身影躍然眼前,那個久遠的身影……
伏悠依舊不溫不火的語氣道:“師兄可知它身死何處?又如何死法?”臉上皺紋卻又加深了!
藍袍老者一聽,看著師弟那個突然似乎有些陌生的麵孔,有些疑驚,半問半答道:“妖孽生性凶殘冷血,極少得以善終,一朝身老,妖力減弱,多被其他妖類吞噬,至於死在何處,卻難以知曉了,畢竟妖域廣闊。師弟為何如此發問?”
伏悠搖搖頭,大有深意的不答反問:“如若悄無聲息的死在靈戍城,而又死於血契發作可還尋常麼!?”
“不可能,靈戍城乃人妖兩族之屏障,雖綿亙百萬裏,卻有一氣通玄陣連作一體,威力無窮,哪怕犱餮以妖王全力強攻,僥幸入城,戍守的戰靈衛怎會沒發覺?更不可思議的是血契如何發作的?難道有人私自上雲天閣盜取了契血令?”
“事後,雲天閣閣主仔細查檢過犱餮王那支契血令,封印完好,確實無人動過。而且犱餮王被發現時已是全身鮮血蒸幹,正是死於血契發作。在這之前,一氣通玄陣沒有發生過絲毫預警,就像那屍體是憑空掉到那的一般。”伏悠眼中的想法似乎已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