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葫蘆的封口飄在半空中,小白拿著酒葫蘆牛飲一通,這下界裏尋常的花雕也就是這滋味了,不過驅驅寒氣,足以。這時聽到東青的問話,不慌不忙道:“走丟了。”
“什麼!”小白的淡定與東青的驚訝成了驚人的對比。
小白心中早有了計劃,說聲沒牽掛太假,可又不能顯得太明顯,淡淡道:“等雨小了,讓大黑給找回來吧。”為什麼不等雨停?雨大花眼沒擇,等雨停?一刻都等不了!
“隻有這麼辦了。”東青道。小黑貓是東青的貓祖宗,笑談的稱呼毫無敬畏可言,更多的唯有寵溺嗬護。
小白拽過被子掩做嘴角,微眯起雙眼,感受著肚子裏散出的熱在驅散著身體上的涼。試著去微眯一會,卻聽東青道:“今天府裏來人了,看架勢不是善茬,沒指望你去躲,但也別去撩,雖然這是下界,但我也不能太出格,你也是。”
“什麼人?”小白眯眼依舊,悶在被窩裏的嘴,說道。
“還記得張彩說的麼,說他哥回來了,嗯,就是今天。”東青道。
“然後。”小白依舊在聽。
“本來事不關己,可見這氛圍有些微妙,不由得有點好奇,這才多打聽了點,卻發現點有趣的。”東青賣了個關子。
“快說。”小白隱隱不耐。
東青歎一聲無趣,接著道:“張衡之子,張彩之兄,原薑城黑騎暗衛,張登。”一個個身份卻是理所應當,直到最後那個,讓小白睜開了眼。
“暗衛中竟然有人苟活。”小白語氣很平淡,但最後的那個音,絕對不是陳述!
“那又如何?薑國都沒了,也許命大活了下來,難不成你再露個臉說一聲殘兵敗將該與薑國共存亡,讓人家抹脖?”東青不由得冷嘲道。
“夠了。”小白喝止了東青,“讓我睡會。”說罷,氣息平穩,不聞不問便是睡去。
留得東青訕笑,輕聲起身,推開門,風雨依舊,一矮身踏入雨中,雨不沾身。
待東青離開後,小白睜開眼,被下的嘴角微啟,呢喃道:“張登,命大可不算運氣。”
……
睡夢中,小白看到了萬歲宮的崩塌,一擲而毀,自己瑟瑟癱在牆後;又看到了被大火覆蓋的薑城,一片火海,自己卻不知在何處。
看到了敲門聲,又看到了二師兄那柄木劍,繼而察覺到了鬼穀老兒的目光,卻是潤著一口酒,看著纏繞在自己手腕上的酒葫蘆,上來要奪!連忙翻身……
撲通一聲,卻是連人帶被褥滾到了地上。
不明所以的睜開眼,茫然四顧,察覺到自己的尷尬後,扯了扯被子,卻是不為所動就這樣吧。
屋外雨依舊,碎碎淋淋的雨聲真是惱人啊!不去聽還好,這直接鑽入耳中的聲音卻不容自己回絕,尤其裏麵還夾雜著些吵鬧聲。
扯過被子蓋住頭,仍然無法阻擋,罷了!睡什麼睡,不得安寧。拽過一旁的幹淨衣服穿戴上,潤一口葫中酒,一時間無所事事。
穿透雨幕的吵聲,是什麼?隱隱有些好奇,推開門沿著屋簷躲過雨簾尋過去。
光明正大的站在這屋門前,撩撥著房簷落下的雨簾,樂此不疲,傾聽著。
……
“宋家的事先放在一邊,看著我!別一回來就跟老子瞪眼睛。”張衡怒得一拍桌子,嗬斥道。
一幅“擂鼓點兵”圖下一方主桌,桌畔兩張椅,椅上坐著的便是那氣極的張守將,伸出手取過桌上盞茶,飲一口微暖緩緩火兒,低垂的目光卻斜視著身前人。
青年不止,中年不足一男子,著青黑長衫如玄鐵,刀削般的冷峻麵龐如利刃,有鋒芒卻內斂,時隔兩年久再見父親,從未在意過的雙鬢,卻花白了一片,曾記得當初含淚卻不悔將自己打出家門從不妥協的他,如今哪怕一件小事,也不得不讓步,是啊,他老了。
“邱雅走的屍骨無存,我恨啊,苟活到今天你以為我願意?當初你打我出門,我卻不恨你,如今能看淡了,才重新回來,可這剛回到家,就強塞給我一個婚事?爹,再叫你一聲爹,你真拿你兒子當兒子看嗎?”眼中有落寞,但星星點點的閃爍卻改變不了那對已然麻木,一切都無所謂了的瞳子。
張衡仿佛喉嚨中有東西堵住,千言萬語死在了肚子裏,隻剩下黯然的歎息,罷了哽咽道:“定都城好景不長了。”
“與我何幹!”張登陳述著一個事實,卻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