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染順手拿起榻上的小幾上的火石,嚓一聲,蠟燭燃著。火光一亮。一亮間什麼都沒看清,突然便滅了。蕭染一驚,伸手去摸蠟燭,根本沒有被點燃的餘熱,仿佛剛才的火光隻是錯覺,仔細一摸,蠟燭似乎突然短了些,有人以極快的劍氣,截斷了點燃的蠟燭?
蕭染這個時候倒是不敢動了,因為她不知道暗處的人到底在哪裏!如果貿然行動,那麼,傷的可是自己!
但是,這個時候,不動是不行的。
蕭染撇撇嘴,再次點燃蠟燭。
火光一亮,再滅。
一亮又滅間,蕭染突然將手中蠟燭往身側前方西南方向一拋,隨即飛速滑步後移。
砰……
一聲撞上了東西,卻不是計算之中的門板,身後似硬實軟,微帶彈性,蕭染隨即身子一緊,已被林弘緊緊攬住。
林弘一驚,他沒有想到自己如此小心竟然還是被發現小,此刻,已來不及多想!
那懷抱並不緊窒,蕭染卻絲毫動彈不得,淡淡男子氣息逼來,林弘攬她在懷,耳鬢廝磨,氣息拂在耳後,溫軟而濕潤,突然便起了微汗,粘著亂發,簌簌的癢。
蕭染掙紮不動,立即放棄,手指一轉,手中短劍轉了個方向,直入對方腰肋要害。
身後的林弘卻突然嗬嗬一笑,那笑聲帶著些許的驚喜,但是又冷的如同外麵的雪花,像隨風一樣淩亂而又無聲的落下,低至不可聞,卻又仿佛驚雷響在耳側,蕭染一震,匕首僵在手中,連帶身子也完全僵硬。
一僵間,身後林弘已溫柔的伸手過來,極其準確的抓住了她執刀的手掌,一瞬間,林弘的手顫抖了那麼一下。
林弘眸子裏又驚又喜,近乎把玩的將那薄刀和她纖細的手指一起握在掌心,隨手把短劍隨地一丟,隨著清脆的“哢嗒”聲,短劍飛出,林弘的手卻依舊沒有不放開,把著她的手指,反反複複摩挲,他的掌心也光華細膩,隻在指側生著一些薄繭,那點堅硬觸著她的柔軟,像細砂紙輕輕的磨過溫軟的心,於細微的癢中生出微痛的涼。
她垂了眼,不言,不動,於驚濤拍岸中漫流回溯,沒有心情體驗這一刻溫存,因為他雖抱著她,指尖卻正按著她胸前大穴。
林弘卻好像對自己的溫柔殺手渾然不覺,他微微低頭的姿勢,離她近得不能再近,呼吸相聞氣息相纏,連發絲也無聲的糾結著,垂在一起,拂在她的頰他的頸,綿軟而涼,像此刻心情。
於是林弘便偏了偏頭。
這一偏便膩著了她的頰邊。
微涼細潤的唇從同樣細膩如玉的頰邊掠過,像猶自青蔥的翠葉掠過珠光粼粼的水麵,濺起漣漪層層水紋隱隱,無聲無息蕩漾開去。
兩個人都震了震。
啪……
紅衣殺手挑開顧府的大門,竟然囂張到從大門進入,魏武爬在院牆上,吞了吞口水,這群人訓練有素,速度飛快,他是上呢,上呢,還是上呢?
刹那之間,紅衣人已經衝到了前院,準備進入前廳的時候,前廳的門卻被人從裏麵打開,雲端,已經提劍殺來!
內室無聲,心思流轉,直至被一陣雜遝的足音打破。蕭染動了動。
“主子!”念奴站在門外有些慎重的請示,卻沒有發現已經進到屋子裏的林弘。
“殺!”
念奴領命離開,雲端依舊在前廳糾纏著那些闖進來的工資殺手,魏武依舊趴在牆頭,眼神朝著林弘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又一眼,李燁跟無名,也在不遠處旁觀著這深夜之中的一場血殺,紅色的血液撒在潔白的雪地上,顯得格外的刺眼。
“閣下何人?”蕭染冷冷的開口。
“故人”林弘答道。
念奴手起刀落,精準的把紅衣殺手殺死!
“哦?”
“噓……”
突然之間,林弘一隻手摟著蕭染的肩膀,另一隻手捂著蕭染的嘴巴,然後,對著蕭染,做了個噓的動作。
蕭染暗暗運功,手裏的殺招再次逼近林弘的那一刹那,停了停,眉頭皺了皺,不對,這個場景,怎麼好像,有那麼一點熟悉的感覺?
抬頭,看著林弘在黑暗中亮的發光的眸子,蕭染一下就認出了這雙眸子,是他!
嗖……是長箭劃破空氣的聲音!
隻見紅衣殺手開門的瞬間,被釘在了門上!
“後會有期!”林弘鬆開蕭染,雖然他很想跟蕭染在一起,但是,不是這個時候,此刻,他更加想知道紅衣人的來曆!
林弘鬆開蕭染,還貼心的幫蕭染拉了拉裹在外麵的袍子,然後,一陣風一樣的消失在了蕭染的房間裏,夜風迎麵吹來,蕭染臉上的炙熱好了許多,隻是風中摻雜著血的味道,抬眼看看林弘走的地方,窗子還在慢悠悠的晃悠,蕭染下意識的回首,幽黯的室內,床榻桌椅沉在淺灰的光霧中,四麵傾落著杯盞,剛才的一切,仿若一夢。